神通期魔修都以赶着去投胎的速度前往乾元沧州,使得围拢来看热闹的练气期弟子们大失所望,纷纷摇着头、叹着气,离开了蛊草一脉驻地。
不多时,人潮散尽,剩下之人,便是陈沫、路榛儿以及其余几位蛊溪亲传弟子了。
师尊身死,该如何与下一任脉主及其弟子相处,可是一门不小的学问,除了陈沫,其余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对未来如何自处于蛊草一脉迷惘万分。
自以为修为最强的练气期十一层师兄朱天然,望着半空中的蛊溪遗言逐渐褪去,“第一个”认清了残酷的现实,眼中戾芒一闪,下定了决心。
一股高阶练气士的淡淡灵压从他身上冉冉升起,双目如剑,转身环视师弟师妹,似是嘱咐又似是敲打地冷声说道:
“树倒猢狲散,师尊驾鹤仙去,我等没了靠山,若是还想继续享受蛊草一脉弟子的福利,尚需团结一致,别给他人将我等逐出蛊草一脉的借口,对上,要顺应新任脉主大人,对下,要好好应对新来的亲传弟子。”
朱天然,特意看了陈沫一眼,意味深长地“指点”道:
“陈师弟精通蛊虫养殖之道,每次收获,可得多拿出些孝敬新任脉主大人,每年的宗门例钱,也得自觉少拿为好,免得坏了我等在新来脉主及师弟师妹心中的形象。”
俨然以大师兄身份自居的朱天然,凌厉的双眼扫向了剩余的师弟师妹,每人问了一遍“不知意下如何”,狼子野心昭然若示。
“姓朱的,你无非是看不惯陈师兄加入我脉后分得的例钱份额,想要拿他的那一份讨好接下来的脉主,何必拐弯抹角?还想号召我等以你马首是瞻,也不瞧瞧你的德行,也配!”
陈沫还在思考蛊溪遗言的深意,根本不将朱天然这位从没讲过几句话的师兄放在心上,但一旁的路榛儿却看不下去了,口舌若剑,连珠炮般讽刺朱天然。
她虽然不知道陈沫已然进阶了神通期,但次大陆的共患难经历,却让路榛儿猜到了陈沫的些许实力,她坚信,即使只是陈师兄实力的冰山一角,也能将这个人模狗样的大师兄踩在地上摩擦。
“怎么,不服气?这是事实,一个蹉跎了二十年还不敢冲击神通期的废物大师兄,不过是仗着多吃了几年白饭,神气什么?”
朱天然的脸色,已经被刺激成了猪肝色,熊熊怒火伴随着灵压笼罩向了路榛儿,可是后者不依不饶地继续挑衅,唯有身子,悄悄靠向了沉思不语的陈沫。
路榛儿知道自己不是朱天然的对手,但只要陈沫能胜过他就行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路榛儿的娇躯愈发靠向陈沫,纤纤玉手,更是伸向了陈沫衣角下摆,整个人都藏在了他背后。
也就短短的移了几步,路榛儿突然发现,差点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起来的朱天然灵压悄然消失了。
抬头一看,原来是陈沫颀长的身子,宛若大山一般替她遮住了一切风风雨雨。
看上去令人安心极了。
“咦,陈师兄,三日不见,你的修为又有精进啊,可得替师妹好好教训这个不成器的朱大师兄。”
为了示威,路榛儿特意探出了脑袋,对朱天然比了比右拳。
一个记名女弟子的公然侮辱,一个辈分最小亲传男弟子的公然无视,让朱天然撕下了最后的伪装,气极反笑道:
“好好好,倒是好般配的一对,长本事了,今天做师兄的,就替仙逝的师尊,好好教训你们什么是尊师重道!”
在出手立威之前,朱天然狠狠地看向了剩余的蛊溪亲传弟子,眼神示意他们不要多管闲事,气元涌动,就要以强大术法宣示自己身为蛊草一脉第十八代现任大师兄的地位与实力。
“滴!和宿主谈论尊师重道?可笑!谈一谈欺师灭祖倒是差不多,这只蝼蚁的挑衅,实在是烦不胜烦,还请宿主速速解决。”
如此呱噪,芯片也看不下去了,将陈沫从沉思状态中唤回,焦距略显模糊的双眼随意扫了一圈,各人表情尽收眼底,更是猜出了这些同门师兄师姐们的小心思。
朱天然,无非是想要继续保持第十八代蛊草一脉大师兄的地位,就算新的脉主上任,也有一席之地。
拿陈沫立威,除了宣示换了脉主后,自己还是以前的大师兄,另一个目的,便是看陈沫近年来从蛊溪那儿得到的好处最多,借机狠狠针对。
除路榛儿一颗芳心系在陈沫身上之外,其余沉默不言的师兄师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恐怕心里巴不得两人打得两败俱伤,甚至直接身死,少了两个分配蛊草一脉灵材福利的名额。
在新任脉主及其弟子加入蛊草一脉后,第十八代的老弟子,必定会被新任脉主削减份额,还得不到他/她的信任,只能通过倾轧“自己的亲师弟师妹”份额来保证自己的份额不变。
已是神通期,区区勾心斗角、千般算计,陈沫懒得理清其中的弯弯绕绕,反而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说了句“燕雀焉知鸿鹄之志”,让在场之人不明觉厉。
陈沫轻轻一拂衣袖,将衣角从路榛儿因紧张兼兴奋而冒汗的手心中抽出,防止她继续恬不知耻地占自己便宜。
随后,右手抬到胸口,正对着面前的朱天然,虚握了一下。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没有华丽炫目的术法效果,
悉心准备强有力术法想要好好教训这对师兄妹的朱天然,突然感觉脖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