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世道逐渐乱了,云家也败了。云家小妹的双亲亡故后,她便随舅母去了江南,从此音尘两绝。
再后来,战火连绵,西蜀养不活人,我便携着一只笔一卷纸四处奔走,希望能获得一片安身立命之处。兜兜转转,我也到了江南,整日流连烟花柳巷,给妓女们写点诗词,赚一口饭钱。
有一日,我到越州一家妓馆去作诗,无意间见到了云家小妹。没想到,她已经成了越州妓馆的舞姬。我们泪眼相看,却两心惶惶。这世上再也没有云家小妹和罗家大哥哥,只有两个郁郁不得志的两个可怜人。
此后,每一年无论我在何处,都会赶过去探望她一次。虽然只是简单的说说话,在步步惊心的乱世里,却显得那么美好奢侈。
在我们重逢的第十年,我终于获得一个机会,如果成功,我便能带她出妓馆,与她过上平静的生活。我与她约定,如果越州战乱我们无奈失散,便在汐镇上找个地方安身立命,等待对方归来。
没想到,上天并不眷顾我。我原本以为的机会,只不过是一个陷阱。当我九死一生来到汐镇,却始终等不到她。那时,越州在战火中已成一片废墟,我无处寻她,便中终日买醉,终于有一天在醉后不知为何跌落到井中。
越州离别后,直到死的那一天,我再也没有见过云家小妹。
说来奇怪,我怎么忽然间就记得了她的样子:笑起来有小小的酒窝,微微上翘的眼尾,美丽又明艳。
唉,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陈小猫听得心中唏嘘,在桌下紧紧握住四郎的手,似乎也怕跟罗忆与云家小妹一样,再不能与四郎相见。
四郎眼中泛起一丝同情,只道:“也许,那个姑娘还在等你。”
陈小猫摇头道:“你是说云三娘?怎么可能,都过了五十年了,她还那么年轻!”
四郎道:“世上修行之道万千,也有不少术法可以永葆青春。”
陈小猫想起黄昏时漫天游鱼似的粉光都往云三娘家中飞去,觉得四郎的话也许有道理。
可云三娘与陈小猫有嫌隙,罗忆这样的地缚灵也无法外出,要让他们相见也并非易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