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太辅垂首看着惊慌失措,大失体统的大圣子,许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他当然也知道了,萧玄天被抓进天牢的事。
大圣子看的脸色剧变,颤声道:“救不了了吗?连您都救不了我?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钟离太辅叹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先来找我,却私自去了天牢?”
大圣子为之语塞。
昨日的商议,钟离太辅没有同意他提前拜见太师的要求,令他十分不满,短暂的怀疑过后,自然会生出些不信任来。
何况听到帝师被抓进天牢,三魂七魄去了六魄,早已是六神无主。
只想着好生哀求后,能够得到帝师的原谅,哪里还顾得上先向钟离太辅报信?
钟离太辅看了他一眼,对大圣子的心思,自然了如指掌,长叹道:“你若当时来找我,咱们兴许还能丢卒保帅,和廉刑彻底撇清干系。但你这么一去。木已成舟,已是回天无数了。”
顿了顿,他又苦笑道:“但萧帝师何许人也?纵然我们去补救,恐怕也毫无用处。我这么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罢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大圣子语无伦次,颤声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钟离太辅沉吟许久,问道:“你把在天牢中,与萧帝师会面的情景,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记住,不要有任何遗漏。”
大圣子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终于稍稍有了精神,连忙将当时的情景,老老实实都说了一遍。
钟离太辅略作思忖,肃然道:“既然萧帝师这般说了,那就按他说的做。明日在天牢的朝会,无论你受到怎样的惩罚,都要摆正姿态,虚心接受,承认错误,平息帝师的怒火,以观后效。”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记住,在萧帝师跟前,不要再耍任何小聪明。否则,只能招来他更加严厉的责罚,你在日后行事之时,也一定要谨记,再谨记!”
“我们面对的这位帝师,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你足够忍耐,兴许能等到你的竞争对手犯错之时。那也将是你所剩无几的唯一机会。”
钟离太辅语重心长,双目之中,又满是警醒之色。
大圣子听得脸色连连变幻,他的眼神里,带着慌乱与恐惧,又带着隐隐的怒意与不甘,再次问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就只能这样等待着,任人宰割了吗?”
钟离太辅听的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厉声斥道:“你做了这般糊涂的事,还妄图力挽狂澜,接任圣位不成?回去吧,为明日的朝会,好好做做准备。”
说完,他摆了摆手,徐徐闭上双目。
那双闪烁着智慧之光的双眸,露出疲惫之色。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大力扶持的大圣子,是多么不成器和愚蠢。
……
大圣子浑浑噩噩的回到府中,对正厅中种种昂贵精致的饰物,疯狂打砸。
整个人也像疯了一样,又哭又笑,嘴里不时发出绝望的哀嚎。
从钟离太辅的言语间,他已经能够看出一个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自己想要接受中土大宝,恐怕已经没有任何机会。
他是圣天子的长子。
他的母妃,他的麾下,尤其是他自己,梦寐以求的至尊之位,已然化为泡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从厅外传来。
“大圣子,您还好吗?”
正是刑部尚书廉刑。
大圣子刚刚萎靡下去的怒火,顿时又蹭的狂涌起来。
他萎顿在地上,已经没有爬起来的力气,口中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蠢才!蠢猪!你还有脸来见我!”
廉刑快步走进厅内,看着处处被砸的稀巴烂的大厅,连忙来到大圣子身边,一边搀扶,一边道:“大圣子一定要保重身体,您若是倒下了,我们还如何共谋大事?”
大圣子一边有气无力的挣扎着他的搀扶,一边怒吼道:“大事?还有什么大事可谋?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这个愚蠢无比的老乌龟害的!”
廉刑不仅不怒,反而微微一笑,道:“难道,连大圣子也认为,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吗?”
大圣子咆哮道:“机会?还能有什么机会?蠢猪,你给我闭嘴!”
“不不不……”
廉刑连连摇头,他的眼里满是阴谋之色,缓缓的道:“兴许在旁人看来,我们似乎已经一败涂地。但在我看来,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是让大圣子您,直接登上圣位,成为中土新主的绝佳时机!”
此言一出,大圣子登时精神一振,眼睛一亮,急切的问道:“什么机会?快快说来听听!”
廉刑阴恻恻地道:“陛下飞升之前,不是留下一道旨意,要求下任圣天子的人选,必须得到萧帝师的首肯吗?”
大圣子疑惑的道:“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和我登上圣位,又有什么关系?”
廉刑狞声道:“让萧帝师同意你成为新主,此事岂不是水到渠成?”
大圣子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我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来拿我开心?萧帝师被我们招惹到这种地步,他没有来杀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怎么可能同意我接任圣位?”
廉刑却不说话,只盯着看着大圣子的眼睛,脸上的阴谋与阴狠之色,变得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