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他从业这么多年了,的确没见这么奇怪的死法。
“我们在仓持泉小姐的颈部,找到了绳索紧勒的痕迹,可是......”警察翻了翻手里的资料。
“我们并没有在仓持泉小姐颈部发现活体反映。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在仓持泉小姐的脖子上发现淤血、尸斑、炎症反应。所以,我们初步判断,仓持泉小姐,并非死于上吊自杀。”
上野觉呆住了。
按照警官的意思,仓持泉是在套上绳索的一瞬间,就猝死了。
可......这根本也不可能啊。
即便是猝死,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彻底死去,也就是说,哪怕仓持泉真的猝死在绳索上,尸体上也会有活性反应。
那么,也就是说......
仓持泉不会是自杀的。
他疑惑地看着警察,这一点,连自己都可以想到,为什么警察会想不到。
“你也觉得很离奇吧......”
警察也看出了上野觉的疑惑,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的表情。
“我们之所以排除他杀,是因为监控啊。”
警察看向了上野觉。
“在神社的走廊上,是有监控的。而自从仓持泉小姐进入房间后,你,是唯一一个进入了她房间的人,可你呆在其房间的时间,根本来不及作案。”
上野觉听了,脑海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画面。
在漆黑幽暗的房间里,已经死去的少女,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缓缓地站起了身,站在了凳子上,将早就冰冷僵硬的头颅挂进了绳套里,用脚蹬开了凳子......
看着上野觉还想问问题,警察摆了摆手。
“还请上野觉先生先行离开吧,这件事情,请务必向其他人保密。”
上野觉也没有纠缠这位警察追问这个问题,他明白,仓持泉的自杀,发生在羽褪祭开始的前一刻。
为了不影响羽褪祭的正常举行,羽褪会应该会和警方,一同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所以,上野觉问了一件与案情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
“请问,警官你,和仓持泉认识吗?”
上野觉注意到,之前这位警官称呼仓持泉为小泉,这种亲昵的语气,表现这位警官应该认识仓持泉。
警官点了点头。
“住在这里的老居民基本没有不认识她的,毕竟......她本来可是一直被作为下一届羽褪会会长来培养的。”
上野觉一惊,他不知道仓持泉和羽褪会还有这一层关系。
“本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放弃了,选择离开这里,到东京去了。”
说完,警察就离开了这里,留下上野觉和上野千纱二人大眼瞪小眼。
随后,二人也只好无奈离开,随便到了附近的一个酒店开了房。
上野觉的脑子里有些凌乱。
仓持泉,本来是羽褪会的继承人?
可如果这样的话......她为什么会对羽褪祭一无所知,要知道,上野觉之所会提前到这里来,正是因为仓持泉想要了解羽褪祭的历史啊!
抱着怀疑,上野觉打开了仓持泉留给自己的绝笔信。
“晚上好,阿觉
当你看到这封信我应该已经死了吧。
你现在应该有很多疑惑吧?
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其实我本来是羽褪会的下一个会长吧,或者说,是下一个祭品吧......
至于我为什么说自己是一个祭品,怎么说呢,这是我的直觉。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可是,当我第一梦见自己的过往时,我就这么想了。
我曾经在梦里梦见,我在丛林里奔跑,我在古色古香的建筑里饮茶,我在硝烟弥漫的战场里哭泣,虽然是梦,但我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我,似乎在轮回时,逃过了记忆的清除。
我是祭品,我会在需要的时候死去,被献祭给神明,换取下一次重来。
可是,当我一股子想起了这些事情的时候,占据最多的,不是过去的喜怒哀乐,而是,恐惧和痛苦。
你知道吗,阿觉,人出生前会经历什么。
我被困在了母亲的子共里,狭隘绝望的黑暗,痛苦强硬地约束。拥有思维的我,被困在了石头上,经历漫长的绝望。
孩子在肚子里踢击母亲,为什么不能是痛苦的发泄。
孩子在出生后竭力的大哭,为什么不能是自己自由的欢欣。
你懂吗,哪怕我知道我会死去,我知道我会被杀死,可我真的不怕这些,我怕的,是那十个月的漫长囚禁啊。
所以,我开始逃跑。
我逃出了羽褪会,逃出了鸀鳿山,逃到了东京,开始了自己感兴趣的工作。
可是......我忘不掉。我永远记得那漫长的悲怆。
所以,我开始强迫自己去遗忘,忘记我拥有前世记忆的事实,忘记我是羽褪祭祭品的事实,忘记我在鸀鳿山经历的一切过程。
然而这些都没有用。
每到羽褪祭和衣褪祭,我都会下意识地回来,回来履行身为祭品的责任。
很幸运,我没有被献祭;又很不幸,我再次想起了一切。
所以,每年的祭祀之前,都是我醒来的日子,那个拥有几百年记忆的我,醒来的日子。
而今年,祭祀轮到我了,我将会成为这一次的祭品。
所以,我一直没办法彻底遗忘掉痛苦的回忆。
我在梦里哀嚎,却不知为何;隐约出现的记忆片段,让我寝食难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