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乐没有让他起来,张骥自己站了起来。
他一直起腰来,她就要俯视他了,皱了眉头,懿乐问道:“三皇兄在里边,你们都谈了甚么话?”
张骥告诉她道:“三皇子知道公主来了,有话与你说,公主进去看看他罢。”
懿乐更不解了,带了小高公公,就要往暖房里去,张骥立即伸出胳膊,虚拦了她一下。
张骥道:“公主,先不着急。”他把暖房的门大开着,道:“先通一通气,免得您进去后喘不上气来。”
张骥的手臂拦在身前,懿乐挥起衣袖,把他的手臂打下去。
懿乐反问道:“那你和三皇兄在里边待了那么久,就不憋气么?”
张骥道:“公主金枝玉叶,谨慎些好。”
懿乐再不发一言了,转过身,背对着他,现在不明情况,她不轻易怪他,但如今也不想和他说话了。
张骥看着公主的背影,无奈的笑着。
他看向晕过去的二皇子,道:“来两个人,把二皇子殿下送回府罢。”
好一会儿之后,懿乐才被张骥允许进入。
她一进去,就看见三皇子盘着腿坐在正中央,周围燃着烛火,她不可思议的问道:“三皇兄,在这里燃着蜡烛,空气消耗地更快,你想闷死自己么?”
三皇子微笑点头,回道:“确实是这样。”
懿乐在方才张骥坐下的位置跪坐下来,对三皇子说道:“三皇兄你在说甚么?懿乐不明白。”
三皇子按照张骥临时的安排,一点点的向懿乐讲述起来。
“小七,三皇兄请你帮一个忙好么?”
懿乐袖子上的银纹盘旋曲绕,一直延伸到腰际,她跪坐着,将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身前,作出洗耳恭听状,道:“三皇兄请讲。”
三皇子平和道:“那你先回答我,为甚么会出现在这里?”
懿乐实话实说,告诉他:“我得到了消息,张骥把二皇兄关进了暖房里,所以派人来救,但是没有成功,于是亲自来找他,让他放了二皇兄。”
三皇子点一点头,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懿乐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讲。
三皇子见状,于是劝她道:“小七,为三皇兄解惑罢,人之将死,也叫我明白的去了罢。”
懿乐不知道为何三皇子这样说,她已经完全搞不清现在的情况了。
她是赶来救二皇兄的,却发现坐在暖房里的是三皇兄,如此密封的空间里,墙根四周都点上了蜡烛,看他一脸的虔诚与满足,懿乐心里难受得很。
懿乐问道:“三皇兄,你再说甚么?人不都是求生恶死的么?有甚么不能解决的么?你先为懿乐解惑罢,懿乐心里好慌。”
三皇兄笑着摇一摇头,脸上出现了顽皮的表情,道:“不,你先为三皇兄解惑,三皇兄才告诉你真相。”
懿乐于是告诉他道:“最开始,是在武良侯府里发现了异常,你府上的花匠和武良侯府上的花匠是兄弟,皆是为武良侯效命,我觉着武良侯想要瞒着我作甚么,于是来到你府上,发现了那个花匠造了个暖房。”
三皇兄点点头,鼓励她继续说。
懿乐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然后我听你说,这个暖房密封的好,好到可以闷死人,心里生了警觉,那个时候,还用簪子刺了一个小孔通风,虽然也没甚么大用处,但要是真有人闷在里边,活着的时间还能长一些。”
三皇子面上露出了明显的感激之情,懿乐看着他,更加不明白了。
其实三皇子感激她留下的小孔,因为这样,二皇子被闷了这么久,身体受到的损害却是要少得多了。
她继续说道:“之后懿乐一直叫人暗中盯着暖房,今日忽然有人来报,武良侯叫人把二皇兄关了进去,因此才有之后的事情。”
三皇子拊掌,夸她道:“小七聪慧。”
懿乐皱眉道:“三皇兄,轮到你为我解惑了罢?”
三皇子点头,道:“轮到三皇兄了,我这边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三皇兄拜托武良侯一件事,其实也算是合作。”
他微顿一下,抬起眼皮看着懿乐的眼睛,问道:“小七既然如此聪慧,那二皇兄和三皇兄的事,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懿乐确实早就知道。
三皇子满足的笑道:“小七知道了,却不表现出来,对于你二皇兄和我来说,旁人不反对就是鼓励了,多谢涟涟。”
他作一个揖道:“小七,比起你二皇兄,三皇兄更软弱,更急躁,空有一颗聪明脑袋,却耐不住性子,因此总是会往邪路上走,做了许多的坏事。我坏事做的太多了,心里恐慌你二皇兄厌恶。”
懿乐大概能理解他,就像自己不想让父皇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或许二皇兄对于三皇兄,就像父皇对于自己一样重要。
三皇子道:“小七,很久以前,三皇兄就有一个心愿了。如果能及时止损,在二皇兄还没有对我厌恶的时候,我保持一个还算可以的形象,让他永远记住,永远怀念,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三皇子的语气十分清醒,眼里的光灼灼闪亮,懿乐看着他快乐的眼睛,她不能接受这种快乐,肩头有些颤抖,并且她控制不住这种颤抖。
三皇子见她紧张,安慰道:“小七,你要理解三皇兄。你见过霜降么?深秋里的头一次霜降,树上新鲜的木叶,被冰霜冻住,冰霜里的叶子一直是鲜明的绿。可若是再等几日,入了冬,他就会枯败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