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善愿很满意姜承枭的问题,他要的就是姜承枭能问他。郑善愿道:“据老夫猜测,陛下一定会暗中授意你调查山东的官吏。此次赈灾,山东之地有官吏贪污之事陛下已经得到了消息。你这次过去应该就是为了调查这些。”
闻言,姜承枭手指默默的搓着衣角。郑善愿的猜测不能说全对,只能说对一小半。皇帝确实让赵王告诉他这些,不过他这次去山东主要是为了解决东莱郡暴民的事情,暗中调查山东官吏,皇帝应该如赵王说的那样,另外派了人去。
嘿嘿,要不是赵王提前跟他透过气,他现在只怕是认为郑善愿真是个好外祖父哩。姜承枭心里暗自揣测,郑善愿绝对是有什么目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郑善愿能告诉他这些,貌似也算是不错?
“外祖以为,青雀此去应当如何办事?”
郑善愿摇摇头,没有回答他,反而笑着问道:“何不说说你现在的想法呢?”
这是在考较我?
姜承枭心里面越发古怪,他能有什么想法,按照郑善愿给他提供的消息,他到了山东之地不就是直接调查么,还能有什么想法。
等等,他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或许他是想知道自己怎么行事。
这样么.....嘿嘿,那就姑且试试看吧。
姜承枭略微沉吟,道:“如果陛下真的如外祖说的这样,等我到了山东之地若是抓住了那些个鱼肉百姓的官吏定然一个也不会放过,将他们全部上报陛下,为百姓主持公义。”他说话的时候义正言辞,整个人仿佛是正义的化身,光明的代言人,大晋核心价值观的最佳继承者。
郑善愿脸上露出一点点失望,不过很快释然隐没。这样的言语才是最符合他这个年纪该说出来的话,要是他说的是自己接下来要说的那才可怕。
“青雀,要是你这么做会大祸临头!”郑善愿脸色一整。
“啊?!”姜承枭演技爆发,结巴道:“外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吏不该抓吗?”
“他们当然该抓!”郑善愿首先肯定了他的做法,而后缓缓道:“但是青雀,你可曾想过,要是你将山东那些贪污的官吏全部抓起来,这样会得罪多少人?而那些人要是全被你抓了,朝廷一时间派不去足够的人手治理那里,到时候又会引发多大的乱子!这些你有考虑过吗?”
他到底什么意思,这话听起来貌似真的是为了他好的样子。姜承枭彻底困惑了,到目前为止,郑善愿表现出来的样子并没有什么破绽,好像真的是在扮演一个疼爱外孙的外祖父。
姜承枭面色“阴晴不定”的迅速变化,这一幕落在郑善愿眼中。片刻后,姜承枭轻轻吐口气,“外祖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抓住了贪污的官吏也不能一概而论,而是要择其首而取之,对那些附庸的人加以惩戒警告,一切以维护山东稳定为主,是吗?”
郑善愿欣慰的点点头,不愧是他看中的孩子,果然聪慧异常,他不过是点到即止,这小子不仅猜出了正确的做法,还能明白一切以稳定为主,不错,真的很不错。
“你说的很好,不过老夫还是要给你提一点。”郑善愿道。
“请外祖指教。”
姜承枭一拱手,眸子清澈透亮,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郑善愿道:“你去了之后不可行事高调,切记不动则已,一旦动手必要得手。否则他们受到惊吓一定会隐藏自己的破绽,到那时你在想查出什么就难了。”
姜承枭“感激”的点点头,“外祖所言甚是,青雀受教了。”
马车在路口停下,姜承枭辞别郑善愿。
南霁云牵来马匹,姜承枭翻身上马,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他现在说是满头雾水也不为过。郑善愿到现在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他从不觉得自己与郑善愿关系多么亲厚。
问题来了,郑善愿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主人,怎么了?”南霁云见姜承枭上了马之后一直在原地深思,不由得问了一句。
调转马头,向着府邸赶去,姜承枭问道:“霁云,如果一个与你关系平淡的亲戚忽然帮助你,你有什么看法么?”
忽然想起来霁云好像没有亲戚,于是他换了说辞,“现在你一个平淡的好友突然对你和颜悦色,他也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南霁云想了想,说道:“如果他没有什么要求的话,应该就是想要与我缓和关系,或者是想要亲近。”
姜承枭眯了眯眼,郑善愿与他缓和关系?貌似没这个必要,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多好,但是也没有很僵。那么,他是想要与我亲近?
目前看来好像只有这一个解释,不过他总觉得有哪些不对的地方。虽然他身份尊贵,但是荥阳郑氏家主也不是开玩笑的,他有必要主动与自己亲近么?
“老爷这么看重这位世子么?虽然此子确实比同龄人杰出,但是调查山东官吏的事情陛下应该不会只让他一人去办吧,这未免有些太过托大了。”驾车的家仆是个老人,跟了郑善愿几十年,深得他的信赖。
“你说的对。”郑善愿掀开帘子,说道:“青雀应该是个诱饵,定心丸。”
“定心丸?”家仆一愣,诱饵的意思他懂,但是定心丸他就不明白了,遂道:“老爷的意思是,陛下派遣世子过去其实就是为了告诉山东的那些官吏,他没打算将他们怎么样,只是让世子去一趟警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