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一开始,这帮贫民脸上个个带着猥琐的笑容,死死地盯着台上舞女姣好的身段,柔软的腰肢,场面有些喧闹,而且还会叫好。
可是对着剧情的进行,他们开始沉默了,不少人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等到散戏的时候,不少人呆呆地矗立,双眼无神地看着远方,甚至还有当场失心疯一样大哭的,场面一度混乱。
第一次看到的人,不少入戏深的,演完之后毅然决然地不要发的蒸饼,说是给那位孤女留着,自己家里还有吃的!
哪怕他看着蒸饼,嘴里不停的咽唾沫。
由此可见,人民的内心深处,永远是善良的,哪怕在生活的重压下,还是散发着人性的光芒。
想象当中的愤怒场景没有出现,当时这股悲怆和罕见的沉默,让李南更加满意了。
于是他们走了一个又一个山村,不少舞女娇嫩的脚都磨破了,皮肤也变得粗糙,但是到了后来,不仅看演出的人十分用心,甚至演出的人也十分投入!
因为她们也看到了自己,在饰演下邽孤女的过程中,不少舞女从木然,到害怕,最后再到全身心投入,让《下邽孤女》变得更加鲜活起来,就连扮演那位下邽孤女的舞女,在团里也越来越受到大家的尊敬和怜爱。
仿佛就是她们的事情,就发生在她们身边一样。
事实上,还真是。
奴仆的生活从来都是充满血泪的,哪怕是太平公主府的。“高级”奴仆。
到了现在,下邽孤女的那一帮舞女,已经不像是李南刚刚看到的那样,仿佛一个精美的木偶,带着标准的卑微笑容,被时代的丝线操控,不由自主地演出贵人们想看的表演,她们现在的脸上有了更多的表情,感觉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要不说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时代把鬼便成人呢?说得就是某个翻天覆地的伟大转变,给受苦的人带来的希望和巨大变革。
演出一场比一场成功,观看者也越来越多,看完后的反应也越来越大,甚至出现不少人看魔怔了,跟着队伍走的,而且还会积极跟新观众科普,彼此落下一脸的泪。
最出乎李南意料的,就是《下邽孤女》,受到了乡间小地主们的热烈欢迎!
这不是李南命令下,地主们为了迎合“上意”做出来的,其实就是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欢迎,而且作为地主阶级,他们更明白这部剧的意义。
此时的地主,跟李南想象中的地主不一样,或者说按照李南的标准,就是彻头彻尾的农民!
在这个时代,全村有几头牛就算是不错了,而有几头牛的人家,差不多就算是地主了。当然是小地主,而不是那种大地主。
这些中小地主,更接近李南心目中的农民形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里有牛有地,家里的儿子可以耕地,有点钱的送去读书,一年到头可以吃到粮食。
而不是像一般贫民一样,半年的粮食半年的野菜,有些有钱的,扣扣索索攒了十几年,就去买同乡的土地,或者雇佣没有地的同村的农民,给自己耕地。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这句话其实很对,因为在这个税赋严重和生产力不足的时代,能够一年到头吃饱,而且还能剩下一点的,就算是地主。
而且不少地主基本上都要亲自干活,对于田地里的活,他们比不少老农都擅长,而且有自己的诀窍。
不然的话,他们怎么能成为地主呢??
此时的小地主,就像是李南刚刚穿越过来时,那个村长家一样!当时他就抓了疑似“花和尚”的李南,想要李南给自己家耕地,还给了他半袋粮食。
虽然他们又自私的成分,也狡诈精明,心肠也狠毒,但是很多地主就是贫民苦熬几代积累,在层层盘剥下,经过了兵灾,徭役,洪水,运气好才成为地主的。
所以,对于农民的苦难和世家的可怕,他们感受更深,而且作为贫民和世家的中间阶级,活得谨小慎微,又略微见识过“世面”的他们,其实从这部剧里看到的,不少都是他们自己!
或者说,曾经的自己。
跟李南想象中的逼死佃户,强抢民女的地主老财大大的不同,此时不少“地主”在乡间名声极好,对待贫民也是极为宽和的,大家都信服!
作为帝国生产系统比较靠下的一环,地主们一没有强大到可以鱼肉百姓的权势,二是农活繁重,不少农民自顾不暇,可用的人手少,所以他们给佣工的价格,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那些越来越向“准世家”发展的大地主们,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就连那个著名的周扒皮半夜叫.....不,半夜鸡叫的故事,其实也是子虚乌有,作为原型的周扒皮固然十分刻薄,靠着惊人的节俭和抠积累的大量财富,但是他是对儿女和家人刻薄,对待工人还是好的。
曾在周家打过短工的老人说“农忙的时候,就去帮忙,好吃好喝不说,你还得给我工钱,不给工钱谁给他干,一天的工钱还能买十斤米呢。你不好好待我,我就不给你干。”他家老长工王义帧则说:“都说老头狠,那是对儿女狠,对伙计还行。没说过我什么,我单薄,但会干。老头说,会使锄,能扛粮就行。”
而那个著名半夜鸡叫,则是另一个版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