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太子势弱,皇帝罕见的暴怒,让那位御史不仅没有告成,反而遭了罚,虽然罪不至死,但是被发落到城门当一个书吏。
由一名清贵的御史言官变成小吏,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是接下来,更加让皇帝暴怒的事情发生了,又有一名御史站了起来,直指韦后和武三思的阴秽事,说是武三思祸乱宫闱,还请彻查。
但是这次,那位御史没有受到处罚,反而下朝之后,受到了同僚英雄般的对待。
因为这次也有人站出来维护了,竟然是太平镇国公主手下的礼部和吏部诸位大佬。
这下,别说被告武三思,就连皇帝自己都傻眼了。
这位怎么今日有了动作,她这时要干什么?
按说太平公主作风强势,当了大唐一半的家,很多政令都是不用通知李显,直接写给门下省迅速通过,皇帝直接盖印就实行了,甚至还有很多的政令,就是直接出自太平镇国公主府的,比皇帝的政令都好使。
所以太平公主也投桃报李,只要不惹到她的人和她的部门,从来不在朝堂闹事。
怎么今日一改作风,为了一个小小的御史,开始针对起武三思来??
刹那间,朝堂上罕见的沉默——所有人心中都闪过很多念头,开始权衡分析太平公主一系的意图来。
但是无论怎么样,这位实际上掌握着大半大唐的镇国公主发话了,面子还要给的,于是武三思开始久违的磕头请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示全是污蔑,还请皇帝彻查造谣的小人。
而皇帝也说我也相信武三思不会干出这事儿,他对我忠心耿耿,一切都是小人造谣,神龙五子的余党贼心不死,这事儿一定要彻查,不过,这风闻奏事乃是御史的本分,念你为我大唐,这次就算了,下次查清楚了来。
于是,这么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表面上喊着要彻查,但是命令下去之后,几乎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是迦楼罗的人忙得鸡飞狗跳。
刚过傍晚时分,整个长安城,今天都因为这件事变得紧张起来,连平康坊的生意都受到影响,不少人在家里关起门来算计着,谈论着,悄悄串联着,密谋着。
大家都隐隐感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而这股“风雨”,吹到菊下楼的时候,李南则是深深的惶恐。
就跟前几日那位面对着幽州刺史位置的卢齐卿一样,李南现在看着对方这么大的“诚意”,心中不免害怕。
这么大的手笔,不是与地府还有山海临时结盟就能换来的吧,她又要想从自己身上,或者说从山海相柳一脉,拿到什么??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李南想不懂太平公主为何要这么强势帮助自己,总不可能因为她觉得自己“活”好吧?那就是最大的笑话了。
与虎谋皮,本来就是一个危险的事情,并且还是与一头更加凶恶的疯癫的母老虎谋皮,李南敢肯定,其中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情况,或者太平公主想要的东西更大。
难道就算我没有那一遭,这个情况也会出现?难道“先生”早就跟太平公主结盟了?李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而太平公主想要什么?总不是这天下吧?她自己都知道不可能了。
抑或是——“山海”???
蓦的,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李南脑海中,吓得他双手下意识地用力,只听得喵——一声,大梁就把他的手抓出几道血痕。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就不是她疯了,是整个世界都疯了。李南一般用酒精洗手,一边有些好笑地想着。
因为要得到整个山海,可能比她得到这个天下都难。
直到现在,李南只觉得这帝都长安,在一夜之间,就给了他一种不真实感。
之前关于长安的一切认知被打破得支离破碎,原本清晰的印象变得模糊,好像是闷在水中看月亮一般,那么的恍惚和遥不可及。
但愿是太平公主疯了,不是这个世界疯了吧,李南亲热地抚摸着大梁油光水滑的皮毛,将一条一条煮好的小鱼送到它的嘴边,看着它吃得很开心。
有句话叫做山不就我我就山,放在李南这边,正好是相反的。
因为李南还没有疯,所以这个疯狂的世界就找上了他。
入夜时分,有一辆神秘的马车来到了菊下楼,一张陌生而俏丽地面孔,笑吟吟地邀请李南上车。
“闻郎君身体不适,家主有上好秘药可治之,家主曾言,今夜月色甚好,还邀郎君月下赏梅。”来人说的极为客气,似乎是有人找李南赴约。
不是,我不去可以么?看着对方身上的服饰,李南觉得恍惚又熟悉。
难道时光倒流了?这特么不是太平公主府的侍女装束么??
不是啊,这个世界疯了啊,听说又要“赏梅”,还有“秘药”,李南一下子就觉得浑身不适。
一盏茶之后,被热情得侍女带上马车之后,满脸写满了“高兴”的李南终于得出了一个颠簸不破的真理,那就是——
惨痛往往与收获成正比。
而后者,通常比前者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