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忠义,仁德等等一切圣贤书上描述的美好品质,在坚船利炮前都不起作用,那是一个不进步就得死的年代,所以才有戊戌六君子肝胆昭昆仑,以血唤国人之举……
谢天谢地,幸好种花家挺过来了,而后世那昭昭盛世,亦如先烈们之所愿!李南穿越之时,伟大的种花家,正像几千年内她经常做的那样,正走在重回同时代第一,成为天下地下中央之国的复兴道路上!
熟悉历史的李南,很清楚“山海”不会成功,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刺客联盟”那样的反抗组织,为民众和统治者所不喜甚至恐惧。
所以听到赵蕤一说完,李南就想退出。
可是,真的这么容易吗?
似乎看出了李南的意思,赵蕤复又坐下,带着审视猎物的口吻,轻声对着李南说,“地府虽脱胎于内卫,而其中之人,皆出自山海控制,而内卫,亦是山海先辈所创!石安先生手下泰煞谅事宗天宫之人,皆是管仲一脉,若非山海之人,为何短短数日之内,地府便可聚集如此多精通算学之士?而那药部,亦是医家隐宗,乃是上古扁鹊一脉。”
“换言之,先生与诸子百家渊源颇深,早乃吾山海中人,只是先生之师怕是未曾告知先生,先生不自知罢……”赵蕤的语气虽然平和而愉快,但是落在李南耳中,确是不啻于炸雷一般!
“自己这还怎么跑得掉!”想起自己和内卫的紧密联系,还有药部竟然是上古医家一脉,李南都觉得自己怕是没办法拒绝加入山海了。
更何况,自己如果说个不字,这位可怕赵蕤会不会自己听到了诸子百家后裔的秘密,选择杀人灭口或者永除自己这个堪称“无双国士”的后患?
“先生高才!”李南真心实意地给赵蕤行了个大礼,表示了自己认命之心。
“哈哈哈,得石安先生加入,吾等平添助力也,天佑吾百家之人!”赵蕤哈哈大笑,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一般,顿了一下,赵蕤还不放心,随即又开口问道。
“不知石安对汉武独尊儒术之举,作何感想?”
“绝大经伦绝大才,
罪功不在悔轮台。
百家罢后无奇士,
永为神州种祸胎。”
李南无法,在这个儒家反对头子面前,背出了后世于右任先生的名诗,虽然他也觉得百家任意一家在儒家的位置,其实做得很难比儒家更好,而儒家能盛行这么多年,他的学说还是有道理的,只是后面的徒子徒孙歪嘴和尚把经念歪了,曲解了圣人本意罢了。
还有——就是不断变化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导致儒家思想不能完全照本宣科用来治国了。
“哈哈哈——好个永为神州种祸胎!石安亦是眼光卓绝,心系百家之辈!”李南背得这首诗让赵蕤很高兴,于是他一仰脖,如同喝酒一样喝了一杯茶,继续说了下去。
“好教石安得知,儒家谋划百年,其志不小,儒者欲做豢龙之属官,以“礼”削帝者之权,以“仁”限帝者之志,以纲常阻帝者之行,长此以往,帝者为其统治天下之泥塑木偶,兵家为其鹰犬,史家为其刀笔,勋贵为其豢养牲畜,法家为其绳索,自此儒家虽名为臣子,但一言一行皆受万民拥戴,左右天下之势,实为天下之主也,长期以往,万世皆沦为儒家管束,人人皆为行尸走肉一般!”
“咝——”想起后世南宋以及之后,代表新兴小地主阶级的儒家知识分子与君王共治天下的情况,那是一个文贵武贱,儒家子弟随意侮辱处置诸侯王和贵族的时代。
特别是想起他们给科学发展带来的禁锢,掐断了资本主义萌芽,李南不由得有些惊叹赵蕤的超前眼光!
看到李南苍白的脸色,赵蕤以为李南也想象出那个无趣到极点的国度,于是他沉声开口了。
“而自汉武之后,便有不少儒者以此为毕生之志,暗成组织,其组织之人代代薪火相传,于汉不过乃范滂,郭太等在野经学大家,其多为太学生尔,于晋便为九品下之寒门,于隋时,已然渐入朝堂,在吾大唐,自太宗科举而兴,儒者已然公然掌握朝堂,意图腐蚀天下尔!今上软弱,便是儒者刻意引导安排所制!”
赵蕤一口气说出了不少的大秘密,虽然这种愤青式的观点,李南在后世已经听多了,但是能被一个古人总结出来,李南依然觉得很有趣。
“与吾山海相似,心怀此志之儒者,更在汉武之时已然结社,意图暗中主导天下,吾等以天下为棋盘,以国朝为棋局,以天下人为棋子,与吾山海,早已斗争数百年也。”赵蕤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让李南心惊肉跳的答案。
“道统之争,百年为计,国朝为注,杀人不见血,其中凶险之处,远胜战场尔。”赵蕤忽然感慨起来。
“与吾‘山海’对抗百年之儒者之社,其等自称——”赵蕤突然看向某个方向,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簪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