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崔哲是不是出于好心还是出于其他的目的告诉了他现在的主人宗楚客,关于天女团的事情,李南觉得都不怪他。
生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还带着一支地位低下的女团,他其实心里早就做好了类似的准备,没有崔哲和武崇烈,也会有张哲,王崇烈等等权贵来觊觎小姐姐们的美色和使团的财宝。
只不过突然被熟悉的人这么一搞,李南还是觉得有些郁闷。
或许在唐朝的男人眼里,些许“音声人”,哪怕跟他关系再好。他再喜欢,在仕途前程面前,也许是不值一提的吧。别说几个路上认识的小姐姐,有人为了求官,自家的姐妹和妻子都能拱手相送,还会传为美谈。
“这个该死的时代!”黄酒上头,后劲极足的郢州富水李南连干了九杯,而且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和睡觉的他,在醉倒之前,恨恨地说出了这番话。
然后当李南醒来之时,他已经是在自家竹堂里面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来的。
“李南此君,仁人也,轻名利,目光深远且身怀智术,但胆薄而慎行,故此君平日行事多逃避之举,直至避无可避。”
这是李南醉倒之后,赵蕤对着众人说的话。李九等人听过之后,皆点头称是,唯有一人面色有些凝重。
“灵雪可是觉得吾所言有何不妥之处?”赵蕤笑着问道。
“灵雪不敢!”司徒灵雪赶紧大礼参拜。
“呵呵呵。”赵蕤饮下一杯清茶,心知司徒灵雪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对,笑着解释道:“此人经历,想必汝等亦尽知,若是汝等与其易地而处,汝等可愿意放过那村民与到观剩余少年与妇孺?须知人性之恶,此身入贼窟,便如白染皂,养贼之子且反噬其身之事,怕是不少见。”
此言一出,众皆叹服。
先前在说到李南仁慈而且遇事喜欢逃避的时候,看过李南完整卷宗的众人,虽然面上都称是,心中各自都还有些不信,这种毒手的人也能算“仁”?直到此时,众人才有些悟了,直感叹先生识人之明。
李南在青宁村的遭遇和到观遇到的情况,他们都是知道的,平心而论,如果一个“士”被黔首这般羞辱,或者有机会全歼盗匪,如果是他们,是绝不会留手的,更何况那些人还可能暴露了李南的行踪和过去。
士可杀不可辱,被贱民和盗匪这样的“羞辱”,只有用他们全家的血才能清洗到自身的耻辱,这是此时士族的一条颠簸不破的潜规则。
更何况,作为常年行走在黑暗中的众人,他们深刻知道掩藏自己来历的重要性,若是易地而处,还是那种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他们的选择绝对是一个不留。绝对还不会将仇人之妻子儿女带在身边,还给他们活路。甚至他都将对自己亲生婴儿下手的针娘都放过了!
简直可以说是“妇人之仁”了!虽然司徒灵雪是个女子,但是她是最讨厌妇人之仁的。
要知道,虽然是被贼所掳被迫生子,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妇孺来说,李南的行为就是杀父之仇,灭家之恨,现在又是孝道大过天的时代,以后这帮贼人的儿子就算杀了李南,也会被传颂成为父报仇的孝子。
如果杀完李南再自尽,那就是忠孝两全的义士和奇侠啦。
“南兄,仁人也。”李九长叹一声,叹息不已,这次众人都是点头,打心底认同这一点。
他是个好人,对于名和利,他都看得很轻很轻,因为他太胆小,太怕事,所以一直在逃避。
在醴陵也是,在剑门关也是,在成都府也是,还有这次武崇烈也是,如果不是事到临头避无可避,自己这位南兄空有大才,根本不敢涉足这个名利场,李九心中暗想,觉得赵蕤简直无愧于“先生”之名,果然一眼洞悉此人本性。
“此人精通各种手段,出手不容情,目光甚远,又极其胆小,所行之事皆为保身,贾文和年幼之时,怕是不过如此也。”赵蕤谈兴正浓,立刻又说道。
“先生此言,怕不是有些过?”说话的依然是司徒灵雪,“此人心智虽高,颇有些小术,怕是与贾文和……”司徒灵雪欲言又止,但是出于对于“先生”的尊敬,她也没有说下去。
“此子心术手腕,自然与贾文和相距甚远,但两人相似者有二。”赵蕤似乎觉得这件事极为有趣,此时也起了谈兴。
“敢问先生,是何相似之处?”说话的竟然是梁槠,此时的他敬陪末座,昏暗的烛光倒映着他闪动着火光的眸子,如同择人而噬的野狼。
“哈哈哈。”赵蕤微笑着,他也看出了梁槠对于自己如此高看李南有些不服,但是看着觉得有趣的他,随即又添了一把火:“梁郎君此言谬矣——”看着梁槠悄悄改变了坐姿,一副狼顾鹰视之像,心中更是轻笑。
斗吧,斗吧,这个天下,这个时代,只有争斗才更有意思。
就让赵某看看,汝等两人谁为谁砺石罢,最粗粝的砺石,才能磨出最可怕的杀人刀。赵蕤塵尾挥动,继续开口了:
“其一,两人皆目光深远之辈,天下局势俱在其胸中。贾文和先事董卓,后事张绣而后归曹,享年七十又七,谥曰肃侯,可谓乱世之中善终者,盖因其眼光深远尔。所谓‘毒士’者,眼毒过于心毒尔!”
“而这位石安先生,诸君以为,以此人手腕,若往长安求官,比崔牛两位如何?”
“以此人手段,怕是朝散郎唾手可得。”李九略微沉吟,随即开口,司徒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