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着急的拍着椅把道:“小六啊小六……你到底知不知道……”说着,老祖宗又是一声叹息,片刻无言过去,老祖宗以手扶着额道:“小六你简直是胡闹!”随后,她抬手指一指门外,“你看看外头,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却亲手毁却,前儿荣德郡主的下场难道就没有给你丝毫的警示吗?若是失了与小侯爷这场姻缘,明年或许要前去蛮族和亲的人就是你!你到底明不明白?!蛮族是什么地方?”稍歇了一口气,老祖宗就又道:“何况你所举所为所伤的乃是小侯爷,皇后娘娘的亲侄,虽说如今皇后娘娘被皇上革了封号禁足在延福宫不比往日风光,但皇后仍旧是皇后,皇上也还是让皇后娘娘居在延福宫,并未过多苛待,而咱们信阳侯府根本也好不了多少,德妃娘娘暴毙,恪夫人骤然失子,后宫无人,一夕难起,前朝二殿下荣王变靖王,且被发去了靖州!靖州又是什么地方?山高水远!皇后娘娘若想动你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说完,老祖宗用力瞅着晋楚染。
晋楚染听言却只是漠然一笑。
晋楚染早就料到,其实老祖宗前半段是假,后半段才箴言,才是她真正想说的话。
晋楚染左右看了看。
在这偌大的府邸中什么时候才能没有互相的利用,才能没有时刻的审时度势,才能没有那些虚情假意?
晋楚染低眸。
跟着,晋向邺也道:“如今咱们只能跟安国侯府联手才能谋得一线生机,而你跟小侯爷联姻便是最好的一步。但现在却……”说着,晋向邺一声叹息。
荣德郡主……
北堂安哥……
晋楚染抬眸看住满脸戾气的老祖宗以及一侧神色愁戚的晋向邺,心里忽然觉得其实和亲或许也没那么不好。
月前,轩辕季风孑然一身从京都城出发,两人两骥一路往靖州奔去。轩辕季风对于京都城的一切决绝得就仿佛没有一丝留恋,身边只带着侍从长天一人而已。
他清楚知道靖州烟瘴遍布,条件颇为艰苦,有些人刚到靖州,就因为气候变化,水土不服,无法适应,也就直接生病死去,若换到以前他或许会胆怯,会退却,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只剩下满心忿忿,而今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让京都城里的所有人都后悔,也要让他们全都尝一尝那种失去一切的滋味。
亲人、荣耀、信任、信仰、是非……一切的一切!
特别是北堂熠煜!
因为这一切都要怪他!
若不是他不合时宜的中毒,或许德妃不一定会死。
若没有北堂熠煜暗中的帮衬,仅凭皇后,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于无形中杀死德妃,更加不可能一箭双雕!虽说皇后得到了些许惩罚,但轩辕季风却觉得那是远远不够的,仅仅只是革了封号禁足根本不能撼动皇后分毫,轩辕季风早在心里发誓,终有一日他必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还有晋楚染。
他也不会放过!
他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轩辕季风刚跟长天来到丰州,还未到靖州境内,晌午时分,烈日当空,实在不适合长途跋涉,于是,轩辕季风和长天就让马匹先在河边喝水修整,他们自己则坐在一棵高大的树下乘凉,欲等着天色稍晚些再行启程,长天拿出牛皮水袋想要喝水,但往嘴里倒了倒却发现里头水早已喝尽,正要起身去装,轩辕季风忙一手拉住他,并朝他一笑,随后另一只手把自己的水袋扔给他。长天回笑了笑,重又坐下,仰面喝了两口后,将胳膊放在膝盖上头,食指拇指叼着牛皮水袋,稍稍抬眸看着蓝天白云道:“殿下,没想到在这丰州边境居然也能看到这么清澈的天空。”
轩辕季风一笑问:“跟着我你后悔吗?”
“后悔?”长天笑着摇了摇头。
轩辕季风侧目看着长天道:“如今在这世上我只信你一人而已。”
长天笑着回看轩辕季风:“我明白。自跟你出来京都城一道过来靖州的时候我就十分明白,我不能丢下你一人。”
轩辕季风笑。
长天又道:“万一我不在,你做出什么傻事怎么办?”
轩辕季风继续笑。
长天还要再说,他们就忽听得不远处似乎有沉重的鼻息声,“噗嗤噗嗤”的,长天挺身看了看近处周围,除了他们两个并无旁人休憩,无人说话,一时更是万籁无声,这种粗重的声音就显得愈发明显。
轩辕季风侧眸看一眼长天。
“什么声音?”
长天摇了摇头:“听着像是人声。”
“人声?”轩辕季风左右看了看,“可是并无他人。”
长天一凛:“可是皇上派来的?”
轩辕季风低眸蹙眉。
随即两人一道悄然起身。
拿着剑鞘在四处搜寻。
终于在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中长天找到了一人,是个男子,一袭灰墨色的缎子衣袍,额上绑着一条用寸银制的环形抹额,手里握一把长刀一动不动的躺在灌木生长最为茂盛的深处,长天压下寸尺高的灌木再仔细定睛一看,在男子衣袍上,长刀上以及周围灌木丛的枝叶上全都是乌黑的血,他眉头紧皱似乎十分痛苦,呼吸沉重,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他身上所有的气力。
于是,长天对仍在另一侧搜寻的轩辕季风唤:“殿下!”
轩辕季风听见声音忙就跑过来。
轩辕季风稍稍喘息,见状眉心又是一蹙:“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