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那总瓢把子所说的“住所”,沐阳兀然感到一股怒气从心底里噌噌噌地冒出来,面色也阴沉了许多。
若非这里太多人,他非得把门都给他卸了。
身旁的向英感官很敏锐,察觉到沐阳气息的变化。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能让沐阳消火,只能是伸出右手搭在沐阳的肩上。
“你们来做什么?”
那是一个八路军伤兵,他伤的一个不是四肢和躯干,而是要命的眼睛部分。纱布缠了在他头上蒙住了他的眼睛,也证明了这一点。
沐阳来到外面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重新进去,这才开始打量他们。
应该是11个民兵和5名主力战斗员,看他们的着装大概就能看出来,民兵大多是穿着普通百姓着装,只有其中佼佼者与立功之人能得到一顶八路军的帽子。
而主力军,大多要求着装统一,即使再苦再难也得尽力解决被服问题。
沐阳看着那眼睛受伤的同志隐隐把后面的战士护在身后,那姿势似乎要扑上来跟他决斗……他立刻就没了提问题的心思。
“把同志们带走,我们去外面扎营,把卫生员都喊来。”
“嗯?”
那眼睛受伤的同志歪了歪头,他感受不到一分敌意。
“连长,好像是咱自己人。”旁边另一个伤员凑到他耳边,轻轻地与他道来。
“你确定?这里还有我们支队的?”
受伤的连长脑袋转不过来,今天他发烧了,整个人也有些晕乎。
“是,他们穿着正规军的衣服,手臂处有八路军臂章,戴的……嗯,也是青天白日徽。”旁边那战士有些讨厌那青天白日徽,他自己就极力反对佩戴那玩意,可惜为了个哈麻子统一战线,支队长都要求他们戴着。
不一会,他们就被带离这几间狭窄逼仄的平房,沐阳把他们带到了野外,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开始清理杂物、驱逐蚊虫,建一个临时营地。
沐阳回头看了眼土匪的寨子,确实找不到什么好的房屋,可能给那些同志的平房算是比较好的房子……毕竟是封建余孽、土匪头子,他们不大可能把自己住的大宅给八路军伤兵睡。
“哼!”
看在他们收留自己同志的份上,沐阳也不跟他们计较,反而是招来自己的警卫员,让他给土匪头子送半箱子弹。
“啊?半箱?那么多?得有几百上千发了啊。”警卫员特别膈应那些土匪,对沐阳的提议有着出自本心的抵触。
若非自己是团部警卫员,他肯定得大喊大叫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送吧,好歹给自己同志弄了不少吃食,算是这些天来的饭钱,咱以后就不欠他们了。”
“哦……”警卫员还是不情愿,虽然照做了,可连“是”都不喊了。
“那么。”
沐阳处理完琐事,来到了这些伤员面前。
卫生员们已经在想办法稳住他们的伤势,可能是第一次随队出征,这些年轻的男同志女同志都有些手忙脚乱,常常是这个找不到、那个找不着。
还有涂医用酒精用过量的,把伤员疼得大声叫了起来。
幸好没人把药品搞混。
卫生排是全团的宝贝排,连炮排都没有他们宝贝,不单单是因为其中半数都是女孩子,还因为他们会成为战士们的守护天使。
对沐阳而言,见识过现代化医疗的他,自然看不上这极其业余的救护手法。只是对于这些伤员而言,这算是最温柔最体贴的呵护了。
沐阳给了时间让他们自行讨论,现在该是问他们的时候了。
“同志,我是军区25团的,那么,你们哪部分的?”
那眼睛受伤的连长右手一抬,把自己的眼睛处的纱布取下,沐阳这才发现他是左眼受伤,但右眼还是正常的。
“原来是兄弟部队的首长,我叫做甘同,刚刚实在是失礼了……”
沐阳压根没考虑他们的礼貌问题,也不想卖弄自己的身份,而是问:“你是党员?”
“是,我和旁边这俩,都是。”
“那正好,你们三人组一个临时党支部,你们其他人,都由你们负责管,你们这个支部,暂时就挂在我们一营何跃生同志那里,他是一营的党总支书记,可以吗?”
沐阳没有让他们直属于自己,因为他没有兼任政委了,没权力直接决定这个。
他也没一上来就质问他们。
哪怕他们是逃兵,也是王刚的下属。沐阳和王刚就算实力差距再怎么大,那也是平行的兄弟关系,不存在上司和下属关系,自己并不好逾越。
“嗯,可以。”
甘同感受到沐阳的诚意,面色更是亲切和善。他看着身旁火力排营地外面摆着的轻机枪和掷弹筒,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王刚同志在哪?我给他发了几次讯息,怎么不见他回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支队长不在这一带,他这个时候……”
甘同与旁边的同志对视一眼。
“这时候,多半是在分水岭那边?”
“分水岭是哪边?来,你指出来。”
“这……”甘同见沐阳递上来一幅非常详细且比例尺很小的广灵县地图,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这地图他见过,支队长自己就有一幅几乎一模一样的。
“在这。”
他指着飞狐岭南边的一块区域,大约距离飞狐岭20里地。
…
飞狐岭(峪),在雁北地区有着“空中草原”的美称,古时候交通不发达,这里就是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