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曹休在与贾逵和王双汇合后,再次赶到澧水南岸,只见到岸边大量的魏军尸骸,数以千计,三人皆是脸色大变。
由于船只都已经被汉军夺了,曹休立刻让一个水性较好的魏兵游水过河,去窥视汉军营寨的情况,结果反被汉军将士抓住。
关索见只来了一人,也不杀他,只是让他看清了王凌的首级,便让他滚回去告诉曹休。
在确认王凌已死后,曹休只能传令魏军在澧水南岸安营扎寨,并令几名偏将严加戒备,以防汉军来攻。
而曹休、贾逵与王双则率数十骑,连夜返回曹仁那边。第二日,听完三人的传来的败报后,曹仁也是脸色铁青,嘴角不断地抽搐着。
昨天一夜,光是贾逵和王双那边就阵亡了一千余名士卒。王凌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曹仁还没收到具体消息,但王凌本人都已经阵亡,他也就做好了六千士卒全军覆没的思想准备。
耻辱,除了耻辱外,曹仁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这一战。
曹休带着两万大军,差不多是汉军的两倍,却打出这样的伤亡,别说是他曹仁,就算整个曹魏政权,都没有过这么惨重的失败。
但更让曹仁感到担忧的,是关索的谋略。
伏击王凌倒也罢了,连贾逵的计策也被他识破,甚至还能提前布置好伏兵,并诱骗王双。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小子了,眼下蒋济不在,这支魏军怕是无人能压住关索的计谋。
曹休看曹仁那张极其难看的脸都知道他有多愤怒,不由地额上冒汗,于是抢先一步落井下石道:“大司马,我令贾逵领兵在两水之间救应,王凌之败,他难辞其咎!”
历史上,曹休在遭到石亭之败后,非但没有感谢贾逵鼎力相救,反而埋怨他出兵太慢,甚至上表弹劾贾逵。就这一点上,曹休的胸襟和人品实在是不怎么样。
“大司马,逵所领士卒不过两千,因此只能佯壮声势,不想竟被关索识破!”贾逵却刚正不阿地辩驳起来,“我请征东将军分兵五千与我,他却执意不从!”
可曹休仍旧狡辩:“我是怕他兵多暴露行踪,故而如此!”
“住口!”二人尚在争辩之时,曹仁却是猛地拍了一下案几,厉声大喝。
其实曹仁心如明镜,贾逵的用意本是好的,但曹休之所以只肯给贾逵两千兵马,无非是怕他抢了生擒关索的功劳,从这一点上,曹休的贪功之心是可以受到责罚的。
但曹休毕竟和曹仁一样,都是曹氏宗亲,是贾逵这个外姓人比不上的,曹仁终究有些护短,因此他只能两不追究。
“此番此非你三人之过!眼下需竭力同心,攻破蜀贼!”曹仁强行忍了口气,冷冷地说道。王双因祸得福,曹仁也不怪罪他的轻敌追击,以致中伏。
兵败之事就此告一段落,曹仁随即高声道:“传令,将所有军马尽数调回营寨!”
“大司马,这……”曹休顿时不甘地想要相劝。关索这一次大败魏兵,难道就这么算了。
“关索小儿狡猾非常,若是和他斗智,免不了被他算计!”曹仁抚须沉声道,“我军兵多将广,倒不如与其堂堂正正决战与临沅,到时必能将其挫败!”
“何况,他离临沅越近,他自身便越危险!”曹仁冷笑一声。关索如果只把目标对准自己这路魏军,便是大错特错了。
曹仁既已拍案决定,曹休自然无法反驳,可贾逵却在这时伏拜于地:“大司马,逵还有一事相求!”
“噢?你有何事?”贾逵一向公正无私,居然会有求于人,还行这般大礼,让曹仁也大感意外。
“王凌与逵生前交厚,恳请大司马用樊伷首级,换回王凌尸身!”贾逵言辞恳切地说道。
“此事不难!”曹仁对此倒是没什么意义,“正好我也有话要带给关索!”
而关索自胜了魏军一仗后,便继续在澧水北岸驻扎,一面差人往公安报捷,一面继续让斥候往南打探消息。在得知魏军全部南撤后,关索不由微微皱眉,不知道魏军这一次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今早临沅差人来报,魏军尚未攻城,眼下应该还能支撑得住……只是曹仁若舍我而取临沅,又该如何呢……”
就在关索思索对策之时,又有士卒来报,说是魏军有使者前来,并携带了樊伷的首级,请求换回王凌的尸首。
现在天气炎热,樊伷的首级暴晒多日后,已然发臭,曹仁自然不会吝啬还给关索。而关索虽然埋怨樊伷莽撞以致临沅危急,但考虑到他终究战死沙场,关索念其忠心可鉴,便同意了这次交换。等日后有机会,让刘备给他刻个木头身躯,体面下葬。
“大司马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关将军!”不过,魏军使者在离开前,却是高声说道。
“有话快说!”关索冷冷地瞪了一眼。
“大司马已然做好了强攻临沅的准备!”魏军使者的言语中颇带傲慢,“习珍与习宏兄弟的人头,他早晚会送到将军面前!”
帐中诸将见这个使者这般嚣张,皆是勃然大怒,但关索却伸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规矩不全是为敌方使者考虑的,而是希望己方使者日后不会遭到敌方的报复。
关索似笑非笑地望向魏军使者,说道:“那你也回去告诉曹仁,就说他年老昏聩,已非我敌手,早早离开武陵,我可饶他不死!”
就打嘴仗,谁不会?不过多余的话关索也懒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