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二点多,火车到了西京,萧文生急忙转车去煤城。下午五点多,火车到了煤城。下了火车,萧连树已经在月台等着他,接过他的行李箱,叔侄俩出了火车站,前往火车站停车场。
萧连树拿出车钥匙,按了按,一辆奔驰车叫了起来。
萧文生看着萧连树的奔驰车,笑着说:“你现在牛了,开上奔驰了,600。”
萧连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叫充面子,你不知道,现在有句话,煤城,人傻,钱多,速来。”说着替萧文生放好行李,拉开车门,请萧文生上车,然后回驾驶座位坐下,开车出了停车场。
萧文生看着火车站周围高耸的办公大楼,叹了口气,“一夜暴富,没有理想,没有信仰,即便住高楼大厦,开宝马奔驰,吃西餐喝红酒穿西装打领带,内心依然是暴发户。”
萧连树也叹口气,“我一哥们是个煤老板,上次去北京买车,问售车小姐,你们有奔驰600吗?售车小姐说没了。他指着旁边一辆迈巴赫,这车多少钱。售车小姐说,600万。他叫人抬了一麻袋现金,立即买了。过了几天,他又去了那家4s店,问售车小姐,奔驰600有吗?售车小姐吃惊地问,老板,你前几天不刚买一辆迈巴赫吗?他郁闷地说,妈的,回家没人认识。”
萧文生听完,哈哈大笑,“这叫短见,或者没理想,钱来的太快了,都不知道怎么花了,即不替未来着想,也不替后人着想。”
萧连树也笑了,“这儿的人,有的是小学初中毕业,有的是文盲,谁有你眼光长远,他们满脑子是赚钱,花了,再赚钱,再花了。至于未来,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叔侄俩说笑着,到了北方矿业煤城分公司。
一晃七八年,北方矿业已经从一个连年亏损的小煤矿成了年年赢利几百亿的纳税大户,也是煤城和华西省的知名企业。北方矿业的厂房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车间已经是原来工厂五六倍的占地面积,四层高的办公大楼窗明几亮,公司门口几个鎏金大字“北方矿业集团有限公司”招牌也格外大气。
萧文生暗暗高兴,萧连树是个人才,很庆幸,他是自己的侄子,也从小跟着自己混,不然,对自己是个损失,对敌人,是个幸运。
进了办公室,萧文生放下行李箱,和萧连树换了衣服,带上安全帽,进了采煤区。
一群汉子们扛着铁撬从煤井出来,他们看见萧连树来了,急忙恭恭敬敬地点头示意,然后去洗澡换衣服。
萧文生看着工人们,暗暗叹口气,改革开放二十年了,仍然有很多人为了吃饱饭而拼命。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大部分人富起来,但人的本性是自私的,靠人的本性来改变,纯属扯淡。
他忽然看到几个矿工带着脚链,不解地问萧连树:“这是怎么回事?”
萧连树低声说:“这些人,是从人贩子那儿买过来的,他们的死活,和我们无关,又叫黑工。”
萧文生点点头,“你和他们说,他们挖够了我们买他们的钱,他们就自由了,想留下来挖煤也行,想回家也行。”
萧连树愣了愣,“整个煤区都是这样的,咱们不做,赚的就少了。”
萧文生笑了笑,“咱们的未来是走向国际,不是一个煤老板或私营主,要学会从内心接受国际的思维,尊重工人,尊重自己。”
萧连树想了片刻,点点头,“我懂了。”
萧文生拍拍他的肩,“这几个煤矿,能挖多久?”
萧连树想了想,“至少二十几年。”
萧文生点点头,“抓紧时间,地方政府会收回。”
萧连树笑了,“不会吧?政府刚刚放开五六年,怎么会这么快收回呢?”指了指北面,“那儿的煤矿,是几个华东省哥们承包的,承包期是五十年。”
萧文生看着他指的方向,一片一片的,全是新开的煤井,“不要太相信地方政府,黑工,矿难,这些事会一个一个地暴露出来,也就给地方政府收回的理由。”
萧连树有些怀疑,仍然说:“好的,我会催的。”
五点多,萧连树和萧文生离了北方煤炭,开车去墨金大酒店。路上,萧连树给王静美打了电话,说萧文生来了,晚上陪他一块吃饭。然后又给墨金大酒店的前台打电话,给萧文生订一个房间和一个包厢。
墨金大酒店便是1995年萧文生来煤城收购光明煤矿请王书记杨局长吃饭的五星级酒店。这七八年,煤城的煤矿改革,一些私营煤矿逐步成了煤城煤炭行业的主力,这些私营煤矿的老板有了钱,煤城的餐饮业和酒店业也非常火爆,一个煤城,已经七八家五星级酒店,三星四星级酒店至少几十家。作为煤城第一所五星级酒店,墨金大酒店的生意也日日兴隆,除了装修停业,即便大年初一,也是门庭若市。萧连树是煤城名人,也是墨金大酒店的常客,他一个电话,前台小姐急忙给他腾出一个豪华房和一个包厢。
到了墨金大酒店,萧连树停好车,领着萧文生进酒店。叔侄俩坐下,萧连树点了几个热菜和冷菜,服务员出门,冷菜和白酒便上来了。萧连树给萧文生倒满酒杯,和生他碰酒杯,“时间过的真快,再有两个月,咱们离家都十二年了。”
萧文生喝一口酒,点点头,“真快呀,咱们和文雨文立他们都分开十二年了。”停了停,“我想八月份去南城和你三叔相聚,然后回南洋看望奶奶和娘亲。”
萧连树也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