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了白云山城萧文雨家门口,萧文立下车按了门铃,鲍姐带着萧连杉出来了,“萧总,你怎么回来了?”
萧文立急忙介绍萧大钊和母亲,“鲍姐,这是我大钊叔和婶子。”说着,拉过萧连杉,“连杉,这是你爷爷和奶奶。”
母亲伸手抱起萧连杉,眼泪掉了下来,“连杉,苦命的孩子。”
萧文雨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经常叫萧连杉和母亲说话,萧连杉紧紧地搂住母亲的脖子,“奶奶,我好想你。”
母亲泪如雨下,“乖孩子,奶奶也想你。”
萧文立急忙和萧大钊提着行李进了客厅,鲍姐给萧大钊和母亲倒了一杯水。
母亲抱着萧连杉在沙发上坐下,“小鲍,文雨呢?”
鲍姐急忙回答说:“阿姨,萧主席去墓地看文小姐了。”
母亲抱起萧连杉,“文立,咱们去墓地。”
萧文立急忙说:“婶子,你喝口水再去吧。”
母亲看看萧连杉,“回来再喝。”说着,往外走。
萧文立无奈,只好和萧大钊跟着她出了客厅。
上了车,萧连杉紧紧地靠着母亲坐在后排座位上,母亲看着他苍白的小脸,羸弱的身体,心如刀割,这个可怜的孩子。
车到了黄岭陵园,萧文立停下车,领着萧大钊和母亲前往文红的坟墓。
萧文雨坐在文红的墓前,默默地看着文红的遗像,听见脚步响,急忙回过头,“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他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母亲放下萧连杉,看着头发蓬乱、两腮凹陷、双眼通红、神情萎靡的萧文雨,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文雨,文红是个好媳妇,也是个好妻子好妈妈,但她已经不在了,她最大的心愿是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抚养连杉。”
萧文雨惨然一笑,“妈,我没事,不过来这儿坐坐,陪陪文红。”
母亲看着依然精神萎靡的萧文雨,猛然问:“文雨,你知道你小时候我为什么不叫你和姓张的人家孩子玩吗?”
萧文雨一愣,读小学的时候,他和同村张姓的一个孩子非常投缘,有天放了学,和张姓的孩子一块回他家玩,被母亲看到了,狠狠地打了他一顿。从此之后,他不敢再和张姓的孩子玩了,但他也一直不知道母亲打他的原因。
母亲看看萧大钊,接着说:“你爷爷杀了张卫军张红军后自杀了,他们弟弟张建军张爱军怀恨在心,到处散播说你舅爷和你奶奶在台湾,又说你舅爷和你老姥爷是旧军阀。你祖奶奶怕造反派抓你爸爸,你哥哥刚满月,她叫你爸爸去南洋找你奶奶。”
“你爸走后,没有任何音信,大家慌慌的,不知道你爸的情况。张家便散布谣言,一会说你爸被造反派抓住枪毙了,一会又说,你爸掉进海里淹死了,一会又说,你爸去了台湾被台湾警察抓住枪毙了。你祖奶奶中年丧夫,晚年又丧子,最疼爱的孙子生死未卜,即想念你爸爸,又担心他的安危,一下子病了。你爸不是你奶奶的亲生儿子,你爸走后,你奶奶常说,儿子都靠不了,哪能靠孙子呢,她即不管你祖奶奶,也不管我和你哥哥。”
“他们仍然不愿意放过咱们,有天你祖奶奶拄着拐杖下地给我送饭,他们故意在旁边风言风语,你祖奶奶悲痛交心,回来后,一病不起,没多久离世了。”
“你祖奶奶过世后,留下我和才七八个月的你大哥,他们晚上又往咱家扔死老鼠扔死鸡。你大银伯伯、大铜伯伯和大铁叔他们堵了他几次,但张建军很狡猾,没抓着。张建军和张爱军是造反派,咱们没凭没据,不能找上门。我怕他们伤害你哥哥,把他送去了你姥姥家,晚上的时候,我在床边放了一把菜刀和一把镰刀,他们敢进咱们家,我砍死一个算一个。”
萧文雨惊呆了,这些事情,母亲从来没讲过。从他记事开始,萧家和张家积怨极深,他三岁的时候,有次堂伯萧大民和张爱军有了争执,萧家的人出来帮架,把张爱军的两条腿全打断了。原来这不仅是萧公珂、萧公班和萧公珩杀了张华一家老少,又或者萧启英杀了张卫军张红军的事,原来在萧大钊离家之后,张家的人竟然无耻地欺负萧家的孤儿寡母。至于张建军,在萧大钊带萧文生去南洋之前,他从县城回来的路上,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打进了公路沟,醒来的饿时候,手脚筋全断了,即便接好了,但走路和拿东西都哆哆嗦嗦。他们萧家的人不欺负弱小,但不表示他们大度地放过他们的敌人。
他很难想象,在那个复杂又恶劣的环境下,母亲是怎么一个人挨过来的,她不是过日子,也不是熬日子,是挨日子,一下一下地挨过来。萧家和张家是世仇,自己和张家的孩子玩耍,母亲狠狠地打自己,不是她蛮横不讲理,是她警告自己,不要忘了家族的仇恨。他小时候不理解,有段时间很恼恨母亲,不愿意多理她。
“妈。”他喊了一声妈,鼻子一阵发酸,眼泪掉了下来。
“婶子。”萧文立也禁不住喊了一声,眼泪也掉了下来。
母亲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你现在很困难,能和我相比吗?咱们萧家经历了多少磨炼,不也是挺过来了吗?你有了一点点挫折,便折磨自己,沮丧颓废,你是萧家的人吗?是我的孩子吗?”
萧文雨翻身跪在母亲面前,“妈,我错了。”
母亲伸手扶起他,看着泪流满面的萧文雨,柔声说:“文雨,你聪明能干、认真踏实,但你有一个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