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二十多天,萧文雨也经历了十几天的煎熬。这二十多天,他不停地给路家清和路家廉打电话,他们俩的电话都是关机,他也去了南方省政府两次,答复是路家清在出国公干,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国。海洋世界的海洋剧场封了顶,但沙门区政府以工程停工为由,不愿支付第二批工程款,萧文立在和他们不停地周旋着。
他晚晚做噩梦,梦见银行的人来南天大厦要钱,梦见法院的人查封了南天大厦,梦见法院的人查封了白云山城,甚至梦见了警察给他戴上了手铐,送他进了监狱。
这天早上,他刮胡子的时候,拨了拨头发,赫然有了几根白发。以前,他曾一次又一次地假想自己有一天,头发突然白了,然后酷酷地倚老卖老,现在他刚刚二十多岁,却有了白发。
南天国际的担保款已经逾期两个多月了,王行长也给自己打了几个电话催自己还款,但这些仅仅是口头上的催款,不知道哪天突然来了法院的传票。
吃早饭的时候,文红突然告诉他,昨天张晓禾和她说,萧大成有二十多天没回家了,给他打电话,他说公司的事情多,没空回来。她很担心南天机械是不是有什么危机,萧大成没空回来。
萧文雨一惊,南方秋季交易会刚刚结束,他原想去叶桥镇找萧大成周转一部分资金过来换商业银行的担保款,现在看来,这一个想法恐怕又落空了。
吃了早饭,他没去南天大厦,也没通知萧大成,开车前往叶桥镇。到了南天机械,他停好车,直奔萧大成的办公室找萧大成。
到了办公室门口,忽然听见里面乱吵吵,有人在激烈的争执。他急忙推开门,十来个工作人员在和萧大成争吵着什么,看见他来了,急忙停了下来。
萧大成看到了救兵,沉着脸和两个领头的工作人员说:“张家山,邱密,你们先回去,我和萧主席谈了之后,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家山和邱密众人冲萧文雨点点头,离了办公室。
萧文雨坐下后,笑着问萧大成:“大成叔,他们在搞什么?”
萧大成给他倒了杯水,苦笑着说:“出大事了,南天机械要散伙了。”
萧文雨一惊,看看萧大成。他憔悴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头发长了寸许,头发一条一条地打着绺,油腻又蓬乱,胡子好多天没修理,拉里拉碴,额头有了皱纹,两鬓隐隐地有了白发。“大成叔,出了什么事?”
萧大成挨着他坐下,懊悔地说:“文雨,我对不起你,南天机械要出大事了。”
萧文雨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他说:“不要急,有什么事慢慢地说。”
萧大成缓了口气,“上个月,欧洲一家重卡车厂客户投诉我们,说我们供给他们的齿轮轴断裂,造成了一辆卡车刹车失灵,碾死了一个路人,他们检验后发现,咱们的钢材不合格,夹杂严重超标。他们要求我们赔偿3亿元。”
萧文雨头皮一阵发麻,“这些零件是从哪儿产生的?”
萧大成苦笑着说:“我排查了这批零部件的来处,是陈翔的机械厂供的货。”
萧文雨勃然大怒,“他也太过分了,竟然拿劣质钢材来糊弄我们。”
萧大成又苦笑着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越来越多的外资企业来中国投资建厂,钢材需求量也越来越多,这也抬高了钢材价格。市场钢材价格高了,陈翔想多赚钱,只能买一些小钢厂的劣质钢材。有次他供货的零部件在加工的时候断了,我警告了他,但他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不仅他自己的工厂给咱们供货,也叫他一些狐朋狗友的工厂给咱们供货。”
萧文雨愤怒地说:“你有证据吗?如果有证据,找他索赔,不仅要他赔偿欧洲的赔偿金,也要赔偿咱们的名誉损失。”
萧大成无奈地苦笑着说:“我找了,开始的时候他不承认,后来拿出了他们的送货单和化学检验报告,他没法抵赖了,但立即翻脸了,暴怒地说卖个咱们劣质产品怎么了,不仅索赔没门,他以后都要供这样的货,咱们敢不要,他叫咱们南天机械关门。”
萧文雨也怒了,“这个狗仗人势、骄横跋扈的纨绔子弟,真以为他仗着他老爹的权势能在南方省只手遮天吗?”
萧大成长长地叹口气,“他能不能只手遮天我不知道,但咱们停了他的供货,他立即反击了。”
“他怎么反击?”
萧大成又苦笑着叹口气,“和他相比,咱们像一只蚂蚁,咱们闹僵后,上次我去外贸部门开具出口退税证明,他们说咱们的出货明细有点问题,需要重新审批,延迟出具证明。”
萧文雨暗暗叫苦,像南天机械这样做机械加工出口的企业,不管利润多少,至少能换回15至20的出口退税。15至20的出口退税,这和小企业的8至12的利润相比,很多小企业宁愿少赚钱或者不赚钱甚至赔钱也要做出口,是他们能在出口退税上挽回所有损失。
出口退税的多少,不仅仅与行业有关,也与帮他们办理退税的负责人有关,能退多少,什么时候退,全靠负责人说话了。南天机械的零部件利润一般在8左右,但他们有了陈翔这层关系,退税的时候,经常是20,有时候25,退税时间也快。现在陈翔报复他,延缓了退税,这对南天机械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萧大成接着说:“去年春季交易会和秋季交易会,咱们接了60多亿的单子,今年春季交易会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