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舒翰在旁边默默给赵晴天斟酒,他知道,赵晴天这几天也肯定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自己此时,更应该做一个倾听者。

只见赵晴天拿起酒杯便给自己闷罐一口,接着说道:“我看着那些人,能不救吗?我知道的,他们不想死,舒翰,你知道吗,我有的时候挺恨你的,在此之前,这些矿工都是奴隶,他们对于死亡,其实没有多少的畏惧,甚至很多人都认为死亡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死了之后就不用再工作了,死了之后就可以不用再挨饿了,死了之后就不用每天天没亮就要工作,等到天黑还在矿洞里了,舒翰,你给了他们他们,他们不想死了,他们想好好活着,想赚钱,想娶媳妇,想生孩子,想未来领养一个孩子,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真正的家庭。

他们想活下去了,舒翰,我治病救人这么多年,见过许多双眼睛,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渴望活着的眼睛,而这些眼睛的主人,不过是一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啊,唉,舒翰。”赵晴天又是叹一口气。

听到赵晴天这么说,舒翰便也开口说道:“晴天,这是好事儿,人不能够一辈子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他们渴望活着,有好的生活,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有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这是好事,如今有些人撑不住,做不到了,那也是他们的命,我们管不了这么多。

这个世道,保住自己都很难,更何况是照顾所有人,我能够给他们一丝的希望,如果因此他们而憎恶我,我也无所谓,有人常说,送佛要送到西,做好事不能够只做一半,但没办法啊,我能力有限,我只能够好事做一半,剩下的一半,我做不了啊。

我没用,我调集不来更多的物资,我不能够让他们得到足够的医治,我只能够让他们在这里等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们可以在死之前舒服一点,让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给那些活着的人找一条活路,这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也只是看着那些小孩儿,心里难受而已,你别放在心上。”赵晴天苦涩一笑道,舒翰很理解他,一天时间见到那么多的小孩儿死去,谁心里不难受,不沉重,舒翰自己也是如此,他说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该睡觉还是要睡觉,至于治病救人,尽人事听天命就可以了,我说真的,你救不了所有的人。”

“但也能救一个是一个,医者仁心,这是我成为医生之后,家里就告诉我的道理,我的父母早就死了,家里也穷,除了一套房子之外,这是我爸妈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是医生,我不可能像你一样去计算人命,只要我还能够工作,我就得救。”

赵晴天这话让舒翰心里颇为受伤,但他不得不承认,赵晴天说得对,自己确实在计算生命,赵晴天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纯粹的医生,一个道德上的模范,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去救人,但舒翰不行,他需要思考利益得失,他需要考量一个矿工能够带来的财富,以及支出的比例。

即便舒翰不想考虑这些,他也必须考虑这些,这是他的职责,他必须要把人看做一个个的数字,不能够把他们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如果他要这么做,那么舒翰只觉得自己会被折磨死,他苦笑了一声,道:

“好吧,医药物资的事情,我会尽量去筹集,这里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你是个好医生,自己心里有分寸,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来,继续喝酒。”

赵晴天却挥手道:“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医院里的事情还多着呢。”

见赵晴天不想喝酒,舒翰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喝掉,然后道:“赵晴天,你有没有想过,回到黑铁城去,当一名医生?”

“回黑铁城?干什么,那里的人又不待见我,我回去就又只能够当一个急诊科的大夫,这不是我想干的,还不如在这里,什么病例都能够接触到,还能够随意做研究,这不挺好的。”赵晴天摇着头说道,关于赵晴天的曾经,舒翰也听说过,原本赵晴天在黑铁城医院里工作的很不错,是年青一代里十分出类拔萃的一位医生。

但或许也正因为太过于出类拔萃,因此在脾气上就有那么点傲气,在有一次会诊的时候,他直接指出自己的师傅在治疗的判断上有问题,并且认为自己的方法要更加稳妥,而当时赵晴天的父母又已经死去很多年,在医院里的人脉赵晴天因为个人性格的原因,也没有继承下来。

所以赵晴天惹恼了自己的师傅之后,直接导致他被发配到了急诊科,所谓急诊科,便是所有病都得看,但都看不深,没有专业的病房,也没有专业的医生,在黑铁城,主要工作便是治一治感冒,咳凑,拔鱼刺之类的工作。

赵晴天在医学上的天赋极高,哪里受得了这个,他从小就立志要当一名真正的好医生,希望研究牧歌时代遗留下来的那些医学方法,从而救治更多的人,所以一气之下,便在跟同僚喝酒的时候,大骂医院里的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知道真金便在面前,是一群蠢货。

好死不死,赵晴天这人实在是太没心机,跟他喝酒的人,第二天便把赵晴天说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了医院的院长,之所以会如此,其实也跟赵晴天自己有关,他跟朋友相处,总是非常的直爽,见别人做得不对,开口就是责骂,性格上,比较耿直,这样的人,适合学术,但不适合在社会上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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