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也是很坏的。至少陈武和宋谦对我的马尾巴产生了兴趣,让我赶紧把头发卷起,塞到外套后面,虽然脖子那里比较痒,但总比被人用来荡秋千要好。
年夜饭总是有着那样这样的客套和说辞,尤其是今夜如此多的人,更是不能差了礼数,各种祝愿都得说好。只是我不能喝酒了,他们也知道事因,也就不勉强我了。还有人要和我一起,尤其是我的鲜卑兄弟们。但是我以水代酒各人敬过,让他们个人休息,就是要守岁也在屋内与亲人一同厮守,我承认我的用词可能不是很好,但是我当时就是说得这样肉麻。可能是我无法与我的妻子共享年夜之乐,便更珍惜别人的这种一年一次的辞旧迎新的良宵时光。
甘宁酒兴上来,站起身来,脸贴了一下嫂嫂,笑着用胡茬子扎了扎小凤城,刺得半睡的孩子都想躲,还哭了出来,叶剑那里立刻大喝:“好,哭声这么大,将来一定也是个英雄。”甘大哥笑着甩掉外套,只穿了间单衫,现出宽阔的脊背和结实的双臂,惹得一帮鲜卑人大声叫好,他到提起兵器架上一柄大刀,到中庭中将檐下准备好的十几根几尺长的细竹,每段都砍成几节,片刻砍了一大堆,又夹了几块木炭一同放在火盆中,临末还浇了一勺油进去。
巨大的噼噼啪啪的声音片刻后就响起来了,大家的笑声和谈论也随着声音响起来了,而小孩子都不太经得住这种尖锐的巨响,虽然多还是兴奋地靠近了去看,但却都捂紧了耳朵。我虽然没有捂耳朵,实际上我也有点怕大响声,觉得自己耳朵有些疼,只是在众人之中我还是要保持镇定自如的形象。我的耳朵可能不太好,但是以前为了表示自己勇敢,过年点的竹火把总是我来拿,因为姐姐也很怕响,那是我难得地可以表现勇敢的时刻,虽然执完后,我总要耳鸣很长时间。
这次甘宁的烧法更是豪爽,这噼噼啪啪的巨响一直不绝,让我不得不到堂内远处与众人故作交谈和叙话。
司马姐姐很静地坐在最里面,只是不时笑着与人行礼并与众人推盏,没说什么话,在喧闹的大堂中,那一方几案就如同不在这里,而在其他的某一个地方一般,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我又找到另一个她和银铃不同的地方,银铃总会让一个地方变的如此真实,只因为她的存在。
叹了一口气,又坐下来赶紧多吃了几块肉,喝了几口鸡汤。便起身给众位拜年,告罪一声“失陪”便回屋准备巡夜了。
褪下那身新衣服,找了套姐姐做的衣服换上,又把那身甲胄束好。在镜中端详自己,觉得自己还算不错,却未想背后响起龙行的声音,“大哥,司马姐姐让我把天狼给你拿来。大哥要不要今晚我陪你。”
“陪你夫人吧。”这是我按着他的脑袋说的话,另一只手把那只笛子上的穗子掖在右边腰带里。虽觉得这样不好拔出锋刃,可是笛上怎会有剑的挂耳,只能这样将就了。
“大哥,你还挂着笛子?”
“你知道这个是笛子?”笛子自西域传来,这个东北的蛮族族长居然连这个都知道,让我有些惊奇。
“放羊的人应该都会吹这个东西,不过我们部落不放羊,但我们鲜卑有的部落放羊,所以我知道,你会吹吗?”
“不会。”
“那你挂着它干吗?哦,是不是要附庸风雅?”
“不会用词,不要乱用。”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接着亮出那件隐藏的兵器,才让我这可爱的北海兄弟明白,不过他也认为我不好拔,不过在他给我提出很多问题及可能的解决办法之前,我决定先把他撵走。
赶走这个好学的少年,披上披风,我又臭美地在镜中照照,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大厅再道声别,才离开去准备巡夜。
背后仍然是竹节燃烧的噼啪声,只是这时声响小了不少,之间间歇也长了不少。
新年了,出得大门,跨上马儿,好好在这雪中长吐了一口气,虽然银铃不在让这夜失色不少,但是又是一年春来到,一切都是新的,怎么都是让人感到快乐的。
雪小了不少,天上的云层在地面各家灯光照耀下,也显得淡了不少,风也不大,今夜可能不会很冷。又长长呼了一口气,凝视自己吐出的长长白柱消失在雪中,长啸了一声催马去卫戍所去了。
难得今宵,无论多么辛劳,这夜所有人都是快乐的,不时响起的竹节炸裂声,便把这一年的晦气阴涩全部击碎,所有的魑魅魍魉都在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中被吓得无影无踪。这天是个好日子,如此安祥,所有人都充满了对明年的渴望,可是明年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想谁都不知道,但是今晚谁都不会在意。
中平三年正月一日即将到来,我在一两个时辰内就要十九岁了。我的十八岁就在这一刻完成了它一年的奔波和劳碌,现在它只是和我一起享受新年的快乐安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