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几盏油灯之下,我笑着,对所有人说着:“真稀奇了,大汉的这么多卒吏全在大牢里待着,你们倒给我说说怎么回事?谁来说?”
借着那一刻死一样寂静,就在不远的牢房黑暗深处一声女人无助的呻吟传来,还伴有一个男人剧烈地喘息声。
“呼萨烈南国!”我手一挥,略一沉吟,还未等他蹦跳着过去,又大声喝道:“你……等等……还是我去!”
片刻后,我拎过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样,一道栅栏后,几十个男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眼中有恐惧,有紧张,有惊诧,有不知所措,有茫然,有不明所以。身边那几个也跪在了地上,头比在衙门厅里的时候还低。
就这样互相看着也不是个办法,凡事得有一个开头,所以我用枪屁股戳了戳地上的湿硬地黑泥块,先说了话:“你们谁来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吧?”
“越侯啊!”一个一缕山羊胡子五十多岁老头,袖着双手坐在被窝里,低着头或许看着地上散碎的茅草,就这样用一种荆州老家的口音慢条斯理地开始和我说话:“我是个老头子,反正也是死了,我也就和您说了吧。”
南想过去教训他一下,被我制止了,我没那么大架子,也不至于这么冷天让一个老人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这种感觉,我自己都能带着一种快乐的感觉去回味一番。
“请讲。”我还加了一种邀请的手势。
“我也是荆州人,光和六年大旱过来逃难的。”他眼睛瞄着地上的茅草,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交州穷,人也少,但冬天不算冷,当然这几日有些……除了有些湿,其他也都不错。我就认识那么些字,居然还在这让我讨到了差事,也算活下来了,人啊,怎么说,他能活也算一件好事吧。”
我点点头,这些都是大白话。
“周围还都是些南蛮人,东边是西瓯人,西边是骆越人,这两遍互相掐架也就算了,顺道欺负我们弱,也一天到晚来顺路折腾我们。可上面却又要安抚这些人,说怕出乱子,所以让我们一切忍让,这忍让的差事又不是他做,是我们扛的啊!田里的粮食一到秋天就没了大半,咱们没力气和他们抢,各家农户们,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也就只能等死了,只有一些不靠土地吃饭的,有些门道的才能留下。这秋天没东西,冬天就得挨饿。这儿是陆路从苍梧过来的必经之地,也是往北去荆州的一条要道口,虽然人少,但却算紧要,所以上面每年也能拨一些东西。说实话,我们这些吃官饭的也就靠着这些东西过活。”]
“那你们干嘛不走?”
“擅离职守,那是大罪,上面没人会来替我们,我们就必须得留在这里,如果等老了,说不准能给些赏赐,也就能弄口棺材板走了。”老头盯着地面,手中拨弄着地上的茅草,“你说我们干吗住在这里?我们……”
这个大老爷们哭了,不仅他,很多人忽然也哭了,甚而有被我摔在地上的混蛋。
我忽然觉得自己错了,却不知道错在哪里。
“你杀了我吧?”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忽然蹦了起来,甚至光着屁股,操着一口北方口音大骂道:“我是官差,可我***比个囚犯都不如,官舍比猪窝还不如,塌了都找不到人来修补。搞得老子得来住牢房,牢房倒是结实,但这是我们该住的么?老子四十好几了,在这里呆了二十多年了,连个婆娘都没有,早活不下去了,别说余三,就是老子,也打算去找个女囚泻泻火了。”小南被我用手拦住,如果没我,估计他早就剁几个脑袋下了。
“县里工匠将作司都没有了么?”我示意他坐下,顺便问出这个问题,也看看地上这个,应该就是所谓的余三。
“他们被上头抽走了,说留在我们这里没用。”那个老头依然袖着双手,就像个静静等待死亡的老者。
看着听着,心中真不是一个滋味。
“布山的?”
“还能是谁?”那个光腚的缩了进去,嘟囔道。
“城里还有多少人?他们是干什么的?”我严肃地皱着眉头问道。
那个余三急切地想要说话,刚说一个我知道,便被我喝止:“汝非可言之人!”
大家的眼光从余三的身上最终到了老头身上,看来最终也是这位老人家来说:“我说吧,城内其实只有两家人,一家姓刘,一家姓徐,其他人,包括我们都是他们的下人。他们什么都干。”
我忽然能理解一些事情了:“这两家都是什么来头,在干什么?”
“刘家,是布山那边的大族,好像是什么王的后人,也和在布山的太守是亲戚,姓徐的是苍梧太守家族,也和郁林太守有些瓜葛。他们……和骆越西瓯这些南蛮人做买卖,南蛮人也就对他们的地网开一面,就凭这个,本来潭中的农户也就逐渐依附他们两家,不肯就范的就只有滚蛋了,不过即便这样,这些老百姓的地,那些南蛮人也是说抢就抢,也没什么办法,总比内外两头堵的好。凡遇到什么事情,这些农户都得替他们两家出力换些食物衣物度日。我们官府只是个摆设,南人滋扰归滋扰,从不打城,也就自然没咱什么什么事情,收税?收他们?他们上面有人,早给明文免了,那些农户只要给他们交足粮,也就算他家人,不入潭中民籍,也不用交皇粮了,老百姓跟着他们也就这点算好处。要钱没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