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圣光啊。
神父的面前是一张长桌,上面躺着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瘦骨嶙峋的男人,他衣不蔽体,一个流浪汉,还是一个乞讨者,莱尔没法鉴别两者,但此人一脸痴迷地看着神父,仿佛视野中别无他物,那份狂热让莱尔胆寒,但也能理解。
十几分钟前,一个腹部大出血的男人被两个骑士拎上长桌,他一脸痛苦地捂着出血口,但错误的姿势并没有遏止血流,殷红很快就在他的身侧蔓延。
“他需要止血。”
“缝合伤口。”
“还需要药物来防止感染。”
周围的医学生发出了自己的意见。
他需要诊断,判断内部脏器有没有贯穿伤,再决定处理方式。
显然,神父拉来一个伤者,并不是让医生展示他们的才能。
他忽略了周围的声音,看着那个一尺深的伤口,血液随着男人身体的抽搐喷出。
“很好,你身体里的污秽随着血液流出来了。”
此话一出,骂声四起。
他的言行对于医者来说并不陌生,这正是大名鼎鼎的放血疗法。
埃菲尔医学院教科书列举的第一条疗法,在教会僧侣中盛行的放血疗法。
西方人认为,人们的生命依赖四种体液,血液,粘液,黑胆汁,黄胆汁,分别对应四元素的空气,水,土和火。血液是其中的主导者,他们相信血液的过剩会导致人体四元素的不平衡诱发疾病,放血疗法应运而生。
区别在于,学者认为的放血疗法是对症下药,即那个部位出现损伤,就在对应位置放血治疗,往往出血口不会设置地过大,导致失血休克。
而教会,则认为病症即为污秽,是人类的原罪以及行为的不检点导致的,他们采取的策略是放血,不在乎出血的位置,也不在乎伤口的大小。
但是,从没听过放血疗法用来处理大出血的案例,这个神父的脑子大概被圣光烧糊涂了。
莱尔还知道,后世逐渐证实放血疗法本身对人体的危害,最后被取缔。
长桌上的男子颤抖的幅度越来越轻微,他快不行了。
与之相对的,周围的学生开始一个个躁动,最前排的几个因为冲撞圣骑士狠狠地挨了一拳。
抱着腹部跪在原地。
“刽子手!”“你是个刽子手!”
男人的眼睛开始上翻,他快要蒙主感召了。
周围的学生感觉回天乏术,自己来抗议,却带来了这样一出惨剧,愧疚感油然而生,有几个开始啜泣。
但神父的脸色并没有撼动分毫。
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仁慈的主啊,拯救这个迷途的羔羊吧。”
光。
耀眼的光。
神父的手上捧着一团光。
他将光靠近伤口,开始收缩了,伤口自己愈合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他的脸色由苍白转向红润,由恐惧变得安详。
光熄灭了。
男人醒了过来。
一片寂静。
连哭泣声都停止了,所有人睁大眼睛盯着这一切,安静地仿佛能听到眼泪滴在地上的声音。
我的圣光啊!
哪怕是之前敌对的医者,都不得不感叹圣光造就的奇迹,医学难以达到的奇迹。
众人震撼。
莱尔心中翻江倒海。
我靠!魔法!这个世界居然还有魔法!
莱尔觉得自己的书都白读了。
莱尔明白了教师们的话。
在无所不能的圣光面前,有限的医术又能做到多少。
圣光连一个弥留的人都能拉回来,这简直,太不讲道理了。
既生医,何生光。
难怪医学被打压了,在圣光面前,医学就像一个卑微的残次品。
如果能面对璀璨温和的光芒,谁还会想面对针管和手术刀。
虽然还不确定圣光是否能针对所有病症,但是,莱尔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死者苏生。
复活术。
简直就是一出生就站在了人生终点的赢家。
神父对周围的态度很满意。他低头看了看狂热的男人。
“你的名字,迷途的羔羊。”
“我叫巴兹,神父,我是主的羔羊。”
“巴兹,你要记住,是主让你痊愈,你要感谢他,爱戴他,今后,你要勤勉工作,全心全意侍奉主。”
“我明白了,神父,我乞讨所得的每一分,都是主的恩赐,我会为了主乞讨。”
看着画风越来越清奇的布道,莱尔不知该说什么。
“那我们该怎么办。”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学生,他的穿着打扮和莱尔类似,可能稍微好点。
医学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迷茫。
“信仰圣光吧。”一道光从人群中出现,那是一个抗议的学生,此时他的眼神出现了和巴兹一样的狂热,他已经被光感化,临阵投敌。
神父挂上了微笑,这是一次成功的布道,国王已经开始忌惮教会了,现在在卡珊戴尔,面向平民的布道虽然没有明令上禁止,但政府机关就像护鸡崽样的看守着平民,愚昧的世人,终究难逃大势车轮的碾压,未来是属于圣光的。
光的感召就像打开了一个不得了的开关,莱尔身边的学生一个个被感化。
教授学士因为年纪和阅历只会感到颓丧,但热血的学生自然充满着对更好事物的追求。
莱尔比这些中二青年更有主见。
教会啊,好像管得也不是特别严嘛,虽然说是全心全意侍奉主,但起码人家福利待遇不错啊,而且还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