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隐去,不大不小的方正囚牢再度归于平寂,铁门虚掩,幽暗深邃仅余明光一线。注视着,李浅墨放下碗筷,忘了明镜中的事,不由得联想到现在的人间。
也是这般模样,整个浸没在幽影中,那些传记故事里的人托着他向前,不仅是修者,还有一个又一个寻常人,佝偻着脊背,颤抖着身躯,坚定向着那缕辉光。
如果不出意外他也会成为其中一个,这段路不好走,所以更没理由叫他自己走。
不论是晴空朗朗还是不见天日,不论脚下是泥沼荆棘还是康庄大道,只若他坚定要走便随他一起走,这才是相濡以沫,不是吗?
想着,念着,李浅墨再度捧起碗筷,回味着口中的鲜美,看着那镜中剑仙,确实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他想必很孤寂吧,只有手中剑……
有人在侧首观镜就有人正在镜中。
子夜靠在床上,周身包裹着点缀着黑血的布缕,面色苍白,黑眼圈,嘴唇也不见血色,周身上下尽是颓靡之象,似朽木,倒下再也起不来只是下一刻的事。
在床边,那宫裙白靴的冷面师姐负手而立,眯着狭长的眸子,打量着镜中人,似自语般说道:“看样子她下定决心了,这条路上死生都是常事……”
“就该如此不是吗,现在两情相悦没错,以后呢,岁月悠悠无情,不论你承认与否,终究仙凡有别。”
“可修行的方法有很多,没必要叫她走这条路,她太善良,太……”
“就和当初的你相同,不是吗?”子夜悠然开口,迎着少女的视线,深吸口气,“你经历过那些挣扎,站在原来的角度上也可能在讨厌现在的自己,雕琢的过程没有不痛苦的……”
“可这就是活着,怎么活着都是活着,还记得小师叔方才的问题吗?”
“最珍贵的是生命,最卑微的也是生命,其中差别究竟在哪?”
话音落下,屋中平静下来,无多时被一声轻笑惊破,李浅墨看着洛阳揪住那眼高于顶的老头狠狠摔在地上发笑,眸光闪耀,像启明星。
“不得不说她有这方面的潜质,嫉恶如仇总是有原因的,要么出身泥潭,要么身如白莲。”
子夜再度开口,说着起身出门,事到如今也该去见见蝶紫沫了,还她清白,以她为饵,将计就计,愿者上钩。
“小老头,这是我给你的教训,再有下次我割了你的脑袋,自己的货物被人调包了都不知道,你开什么店,回家养猪去吧!”
洛阳气恼的说着,探手又把那老掌柜从砖石中拎起,盯着他,眼眸蓦然锐利,“又或者说你是知道故意不说,根本就没把大先生的弟子放在眼中,不把书院放在眼中?”
“道友莫要凭空污人清白,大先生德高……”
那老头说着皱起眉头,认得洛阳可偏要装作认不得,眼中甚至孕育起泪花,声音跟着颤抖,想借机言说委屈,被洛阳冷声喝断。
“闭嘴!这事跟你脱不了关系,赔些宝药疗养身体不过分吧?”
一字一顿,杀气腾腾,看热闹的豪侠修者纷纷打个冷颤,清晰感知到杀机,就在那双半睁半闭的丹凤眼里,像是万里晴空中的孤云,素缕丝绸上的浓墨。
“我赔,我赔,宝库中的宝药您随便挑选。”
老头憋着得意,从外表看不出丝毫蛛丝马迹,洛阳却根本不看,而是探手换出诛仙四剑,冷声道:“等下会有人给你药方,这次别弄错了药,不然……当心你的脑袋!”
微微停顿蓦然出声,紧跟着凌厉的剑韵扶摇而起,惊得一众修者下意识唤起护身法宝,发觉四剑未动,不由松了口气,回味着恰似炼狱般的杀机,再审时度势,前后散去。
方才那刻天地似乎都变成血红色,有句话书院说得不错,“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围观者渐渐走尽,十里长街变得空荡,即便是再懒得乞丐走换了地方。
“我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洛阳出声再问,见老头咬牙切齿的重重点头收回诛仙四剑,踏步腾空,饮罢鲜汤也该轮到小味了,七十二个老贼,第一个就找凡双子!
循着船老大的消息洛阳御剑折向西方,同时间乞丐装扮的少年哼着小调步出星宝楼宝库,对若有所思的老掌柜伸出手掌,“我,江帆,昆仑弟子,无利不起早,劫富不济贫!”
老掌柜瞥了眼不见踪迹的剑光,心思变化,打量着近前不过象星巅峰的小弟子,握着拳头,干笑两声,正要出口江帆取出一柄剑搭在手臂上。
“老头,你听没听说过一句俗话,阎罗好见,小鬼难缠,小师叔可刚离开没多久你就意图……”
“哈哈哈哈,这位小哥想要什么尽管直说,这有的我绝不吝啬,这儿没有的我不辞辛劳也给小哥弄来。”
闻声老掌柜蓦然变换面色,手掌颤抖着,唾面自干,有想过纸包不住火所以将证据处理得干干净净,可没想到洛阳就不跟你讲道理,以势压人,一副不管你做没做过,我说你做过就是做过强盗姿态。
自己拳头不如人家硬,又哪能不低头?
“哎,识时务者为俊杰,真不想到呀,这话在过去都是别人同昆仑说,世道变喽,这些药十三份,不过分吧?”
江帆拿出玄策城里偷洛阳须弥袋的胆气,说着抛出玉简,举着剑,肆意打量着老掌柜,似乎一言不合就给自己一下狠的。
这比把剑搭在老掌柜脖颈上还难受,再三看完玉简中的药,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