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入地,丹羽子小心行尽欧乏精心布置的幻阵,沿着流光虚幻的甬道前行数步,盘坐在山壁前的姬维六子映入眼帘。
六人皆着黑衣,四散盘坐间隐成阵势,背后法剑轻轻震颤,散发着无穷杀机。
几人面孔陌生,不似昆仑子弟,丹羽子微微沉吟后小心走近,未待开口试探虚实,姬维六子同时睁开双眸,法剑出鞘,森白明光游荡十方,甬道之内肃杀如秋。
丹羽子大惊失色,飞身退后,右手握住短剑,左手扣住七八药瓶,刚要发动攻击那六柄法剑又悄然归鞘,姬维六子齐齐歪头望向丹羽子,惨白眸子微微转动,侧身让出通道。
丹羽子看看几人背后仙剑,不敢走那条正大光明的通道,施展土行道术遁入地下,游走在黄土中,悄无声息的潜过姬维六子脚下,如下学顽童般掠向那处裂缝渐渐扩大的山壁。
根据《昆仑大小事》记载,眼前这山壁便是四象封天阵的具象化表现,四面山壁只要破碎一面,四象转轮之势便会终止,彼时四象封天阵不攻自破。
念此,丹羽子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兴奋的手掌不断颤抖,仿佛看到了阵破剑出时的场景。
拔得神剑,逆天改命,返老还童,重修道法,登临绝顶,这些都近在咫尺。
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荒山与周围层峦叠翠格格不入,李钦月盘坐在废土上,运转道法,搬运灵气自天门而入,游经体内的奇经窍穴,原本贫瘠的灵海渐被充满,锁住欧乏虚幻的太极图亦渐渐凝实。
欧乏早就放弃了挣扎念头,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运转着某种道法,黑眸中渐渐闪起紫色明光,南默突兀的出现在欧乏识海中,六丈身形,魔威无匹。
“人族,我可以救你离开,相同的你也要救我离开。”
“我救不了你,阴阳寂绝锁天阵无解。”
欧乏平躺在识海中,耷拉着眼皮,对南默的提议生不起半分兴致。
师父一生光明磊落,他为报私仇玩弄心机意图颠覆昆仑就免不得挨顿毒打,若临了末了再和同魔族合作,放出魔皇扰乱尘世,师父还不得拔了他的皮?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换个条件。”
“说说看。”
“把你的躯壳交给我,我去杀了洛阳,齐天剑仙害你师父,你杀他徒弟复仇,不足为过!”
欧乏猛地睁开眼眸,沉默良久后重重的一点头,万事皆可放下,唯有师父的仇不能不报。
见欧乏点头,识海中的六丈魔象立时化为流炎,占据识海同时将体外的太极图焚烧殆尽。
南默仰天发出声自由的低吼,匆匆的掠向天际,瞬息便消失在云雾深处。
入定打坐的李钦月却是不为所动,似乎完全没察觉欧乏脱困而出。
几棵古木零星的屹立在东山小道边,雷火焚烧,刺耳的断裂声响起,撑不住的古树无力的倒入山火,带起浓烟滚滚。
洛阳轻抖手臂,长相思上的藏敛剑气陡然爆发。
白雪月华般的凌霄开天剑气闪过丛林,将握住宝剑的苍白鬼手被搅成一大片漆黑鬼雾。
拓跋抽身退开,收敛鬼气,断肢重生,掌中的千机剑燃起绿色鬼火,热浪翻涌,无声息间将周围的山火吞噬一空,威势增长一倍。
“阎罗,记好了,杀你的是拓跋,未来的阎皇!”
“别不要脸了,我还不知道守旧派那群王八蛋的套路,他们肯定说谁杀了我谁做阎皇,没错吧?”
拓跋点点头,藏在背后的千机剑尖沉入地下,向洛阳探去。
“阎罗大人倒是没忘地府的规矩,想必也是舍不得离开地府吧?这人间污浊至极,哪有地府好?不若叫我送您回家吧!”
话音落下,千机剑瞬间在洛阳双脚之间破土而出,鬼火翻涌,将洛阳不知何时留下的残影搅成粉碎。
“你和你拓天差不多,不择手段而且无比愚蠢!”
洛阳在拓跋轻声耳语,不等拓跋发动攻击便闪身退开十步距离,背对着拓跋而立,长相思归鞘,眸光凌厉如剑。
“断罪么?传闻没鬼能接下这一剑,我倒要领教领教。”
千机剑如灵蛇般翻卷而起,大块大块被鬼火包裹的土石腾空而起,瞬息化为漫天骷髅,鬼雾翻涌,山林如晚秋般肃杀,似炼狱般可怖。
拓跋将九幽道法催动到极限,高高擎起拼接为青锋的千机链剑,对着背身而立的洛阳重重挥落,骷髅鬼雾如海浪般翻涌而下,千机剑斩出碧绿火线隐于雾间,悄无声息的杀向那道挺拔背影。
长相思轻鸣,洛阳回身斩出一剑,极致的剑势压缩出的剑光有如破晓天际的万丈明光,所过之处,鬼雾、骷髅、碧火尽数崩解溃散,千机剑断,摧枯拉朽的剑气斩入拓跋体内,泯灭一切生机。
拓跋倔强的抬起头,望着纳鞘敛神的洛阳,咒骂出声:“阎罗,你别得意的太早,下一次,我必杀你!”
洛阳收剑归鞘,身形瞬时在拓跋身边闪过,屈膝下蹲,出鞘的长相思再度归鞘。
背后的丛林间爆出三九冬风般的可怖剑气,将拓跋连同那小片山林尽数抹去,寸草不留。
剑形光影散开,识海再度恢复原来模样,陈虞轻笑着挥动素手,清净竹前后落下,看起来无比疲惫的黑衣洛阳遁出洛阳神魂,轻声道:“看到了吧,这就是天剑。”
“看清了,很强的剑,可惜它不够完美,早晚我会超过它,这不是说说,我向来说到做到。”
洛阳的声音回荡在识海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