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振翅,叼起一只途径树下的小鼠,月色狡黠,几道黑影掠入深林,在枝头跳跃着,似乎再寻找着什么。
寻遍半山,飒飒叶鸣戛然止歇,湘云公停在枝头上,眺望月下的远山。
甲苦再一次取出地图,仔细打量片刻,道“应该就是在这几座山附近了。”
湘云公点点头,依旧望着那座山峰,总感觉那里存在什么,很危险。
“那座山你去过吗?”
甲苦寻着湘云公的视线望去,对照着手中的地图,忽地变了面色,眉头紧锁,声音变得更加严肃。
“如果虎王在那座山中我建议放弃这次的行动,那座山非同寻常,里面什么都可能发生,我曾亲眼见到两个三花境强者进入山中,没走多远便像两个泼皮般握着刀剑互砍起来,边砍边笑……”
说着甲苦打了个冷战,错开视线,不愿再看那座远山。
湘云公眉头皱的更紧,私下里记下那座山,暂时放下猎奇心切。
现在不是寻幽探秘的时候,等到一统秦国,有的是时间探索,放在嘴边的肉不吃,也不知道他赢楚再想些什么。
“大人,寻妖盘有动静!”
黑衣密卫落在枝头,双手托着一方铜盘,盘刻八卦阴阳,中心的逼真人偶抬手虚指一方,周身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天助我也,头前引路!”
湘云公开怀大笑,袍袖轻挥动,军士起身跃入山林,灵力催动下,人偶上的光辉更加璀璨。
碧叶飘落无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月色渐渐朦胧,雾起,白茫茫的一片,有些辨不清东西南北。
领路的密卫停下脚步,仔细瞧瞧周围的草木,翻手握住一柄弯刀,含胸拔背,每一步走的都很轻,很小心。
人偶的辉光散了,甲苦眯起眼眸,走近湘云公,手捏印决,背后闪出一十二柄飞梭,巴掌大小,雕刻器纹,镶嵌宝石,锋锐夺目。
湘云公亦谨慎的取出一面小旗,灵力催动,无形光辉扫过,遮去众人身形。
“想必我们寻对了地方,诸位,可敢随老夫深入虎穴?”
“喏!”
四下密卫齐呼一声,提着刀锋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未多时,一条火蟒遁出底下,瞥了眼众人,不由分说,张口便吐出一片火云毒煞。
甲苦大惊,不带众人动作,一把抓住湘云公的衣袖飞身退开,湘云公随甲苦落向一旁,又祭起一面小旗,转身望去,一众密卫已然化为枯骨!
“好厉害的毒!”
“这蛇名为地火云蟒,看这花纹约莫千年道行,铜皮铁骨,百毒不侵,毒很厉害,本名神通锁地幻离光更加可怖,镇压十方,心魔诛心,杀生于无形!”
甲苦传音入密,小心翼翼的拉着湘云公向后退去,借助旗帜与血气的掩护,渐渐远离那条看不清长短的火红巨蟒。
咸阳冷宫,满头白发的老妪端坐在镜前,桌上的铃晃了晃,喃喃经声戛然而止,老妪睁开双眸,浑浊的眸中闪耀刺目的红芒。
镜中有着端庄而倾城的少女,那是老妪年轻时的模样。
“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还有九天可活……”
老妪抬手触向明镜,两行清泪滑过尽是时间刻画的沟壑,坠落成一片晶莹。
曾经,一个多么美好的字眼,可惜曾经只是曾经,再思念也回不去曾经。
“我再问一次,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镜中传来的声音很是不耐烦,老妪从容笑着,放下手掌,用一块洗的发白的手帕擦去清泪,靠向椅背,喃喃着佛经。
“返老还童,长生不老,还能向你的死敌复仇,讨回失去的一切,你为什么拒绝?”
沉寂许久,那声音再度响起,镜中的少女面容甚是狰狞,好像择人而噬的魔鬼。
老妪睁开双眼,眸光平静,凝视着明镜,道“我是人,会犯错也能改错,更不想有这样一副狰狞的面容。”
“那你的孩子呢?你要看着他再一次失败,惨死在那畜生的刀下?”
“他不是我孩子,他们都不是我孩子,我从来都没生过孩子!”
老妪轻轻笑着,离开镜前,安静的躺在床上,等待着最后那一刻的到来。
豆蔻年华便以死去,经历千般万种,死亡,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午夜备受煎熬的心终于能归于宁静。
桌上的铃散为飞灰,明镜上的光散了,骗了一辈子的姬太后没选择骗自己,嘴角微扬着,念起了那年立夏。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奈何君主横刀夺爱,出嫁那天他出征,他没回来,她也没给赢玄留下真正的子嗣。
赢莫也好,赢楚也罢,都不是赢家的种!
西城老宅,盘坐镜前的邪修睁开双眸,得意的笑着,姬太后以为放下,实际上还是没放下,不然也不会有那句说辞。
想来可笑,这秦国王位上的竟然是一个没有赢家血脉的杂种!
敲门声响起,一身龙袍的少年步入屋中,脸上有一道剑痕,嗓音喑哑。
“怎么样?那老太婆有没有答应下来?”
邪修摇摇头,少年眸中闪过一抹暴戾,正欲喝骂却听邪修说道“她答不答应没关系,你就准备好起兵吧,最好逼赢楚拿起钦天剑,那样,不出意外,秦国就是你的!”
就像梅雨时节的天气,少年的不满与恼怒尽数消失不见,向着邪修拱手而礼,连声道谢。
邪修不由错愕,同样不是皇族,为什么一个是雄图伟略的君主,一个是摇尾乞怜的家犬?
生而为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