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神九截劲!”
轻啸如惊雷,劲气吞九州,厉风似刀割,老将恍回神。
玄罗的拳急速放大,轻易洞穿司徒檀举架在胸前的双臂,九截九杀,叠劲破体,老将的五脏六腑连同背后的两片薄云皆被震碎。
小雨淅沥,素白的光焰散了,传奇坠下青云,魁梧的身形犹如烈日下的残雪,渐渐缩小,寂灭无声。
蛇妖得意的举起手掌,大汉同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这是个真人,所有妖族都以斩杀真人为荣。
“可惜不能斩下他的头颅,少了个绝世珍藏。”
蛇妖轻声喃喃,说尽心中愁绪,浓墨云间泛起层朦胧毫光,剑光刺目,倏尔横掠虚空。
意气少年将老将抱在怀中,直视着那轻笑着的唇角,渐渐红了眼圈。
很多事都是不言而喻的,看到空中的两个妖族,洛阳便清楚,这个下棋很厉害的老者做了什么。
“齐国,拜托了……”
司徒檀轻声喃着,目光执拗,费力的将一枚戒指塞入洛阳怀中,脸上的修罗武绘渐渐消散,一捧素白流萤乘风而起,满散烟雨河山。
临淄赵家,修罗武绘,终成绝唱!
洛阳举手挥抓,没留下一点毫光,蓦然抬头,紧盯着那两张可恨的脸,任由冷风拂去苦涩的泪,挨着撕心裂肺的痛,涌出千层杀气。
“可惜不能斩下他的头颅,少了个绝世珍藏。”
……
蛇妖的话不断在洛阳耳边回荡,压过此间疾风骤雨,激升无尽杀机。
黑衣洛阳睁开双眸,化为一片流光散入识海,那双淡漠明眸间闪过妖异红芒,剑起,璀璨剑光扶摇碎云,似倒挂天瀑,如凛冽冬风。
“五雷镇天咒,疾!”
玄罗探手虚抓,轻轻敕令,五色雷光落下琼霄,未能逞凶片刻,便被充斥天地的无穷剑气搅的粉碎。
比起那片雷海,这五雷咒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还是不闻道势的雷咒。
九截真武势升起,天剑势压下,两道截然相反的势狠狠撞在一处,引得风云变换,狂暴劲气搅散流云,淅淅沥沥的雨停了,九尺金灿剑光迎风招展,倏尔化为三丈长短,方才秋色平分的九截真武势被渐渐压下,破碎,崩解为漫天流光。
“散!”
真武势破,不待天剑靠近玄罗,虚空惊起一声长啸,喝破天剑剑光,锦衣大汉破界而至,浓眉大眼,嘴唇厚的向两根剪短的豌豆角,一对大招风耳,身形魁梧的不像样子。
玄罗对洛阳露出一抹讥笑,看看来人,随意一拜,笑道“见过曲阳盟主,此间是非便到此为止吧,我需即刻赶回妖族,免得父亲在边境久等。”
曲阳笑着点点头,像一条哈巴狗,歪头望向洛阳时忽地变了脸色,冷哼道“你是哪家的弟子,不知玄罗大人乃齐国贵客?”
“哎,曲盟主,别怪他,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
玄罗摆摆手掌,装出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完全不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有谁会同死人斤斤计较呢?这个剑修确实是个天才,可如果他没有一个很坚实的靠山,活不今晚。
为了讨好外族而扼杀自己的天才,还美其名为大义牺牲。
人族确是个有意思的种族,有多少骨气就有多少卑贱,有多少悲壮就有多少可笑,遥想大魏百妖横行那日,韩地游船依旧不乏商女低吟浅唱。
魏、韩不过一江之隔,那些援韩的将士离家也不过一江之隔。
“看什么?还不快谢过玄罗大人宽宏大量,你个没教养的野种!”
曲阳凝视着天剑,毫不掩饰自己的威势,想迫洛阳低头,想折断这柄剑,像狼吃兔子,强者想动弱者,只是想就够了。
洛阳眯起双眸,将两妖饶有兴趣,似笑非笑模样记入心头,望望天际急速逼近的璀璨流光,瞧瞧暗藏杀机的曲阳,开口讥讽,言辞如刀。
“好个庇护人间的仙盟,妖族趁夜横行,谋害人间君主,坑杀大齐国相时不见你们,现在妖族势微,却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跳出来,真是群忠犬,可惜忘了谁才是祖宗!”
曲阳眉头轻挑,刚欲开口洛阳再度出声喝问,“曲阳,年轻一辈有年轻一辈的规矩,你不讲规矩杀我,有多少把握?”
“三成,我愿意一试!”
玄罗眯起眼眸,看看这个了不起的剑修,开口道“我愿助曲盟主一臂之力,共诛邪魔!”
曲阳点点头,看看玄罗,对洛阳无声狞笑,道“现在我有九成把握,今晚,便是你的死期,此地,便是你的墓所!”
“你不该越过那条线的,曲阳,记好了,是你不讲规矩再前!”
洛阳轻声说着,身形散入夜风,瞬影步动,悄无声息的掠向远处。
“九幽道?雕虫小技!”
手印遮天蔽日,浩无边界,周围山峦皆被湮灭,尘埃滚滚,其中没有丝毫生命气息。
曲阳、玄罗相视一笑,望望赏心悦目的山峦,互相恭维,“大摘星手,曲盟主,好道术!”
“哪里哪里,比不得玄罗大人万一……”
寒暄片刻,玄罗、曲阳一笑而别,各奔东西,一个是杀人的借口,一个愿意成为杀人的借口,只要能达成目的,又有谁会真正在意达成目地的手段?
天际沉寂下来,透着孤寡的树影微微挪移,鬼门洞开,洛阳踱步荒野,仰望着空荡荡的夜空,叹一声烛光易逝,闪身隐入夜色,御剑乘风,紧跟着那缕将散未散的凤火气息,伴月而行。
明月微移,玄罗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