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堂吏显然没有料到高高在上的相公会问自己这问题,诚惶诚恐地答道:“劳相公相询,小吏还有半年便及天命(50岁)。”
何执中愕然,温言勉励了几句,让其退下了。
自己这个挂名宰相再难熬,比起这些堂吏来还是强多了。
大宋胥吏制度承接前朝,却更加严密。
吏员三年一次排序升名,头名者才能补迁升等,因上升通道狭窄,遇到上一等无编之时,还要守阙。
县吏不论,州衙从都孔目官到粮料押司官共十阶,其中佼佼者,受推荐并通过考核可入都堂,成为州县吏员做梦都想的“堂吏”,然后先从守阙守当官做起,经守当官,到书令史,再到令史,后面还有主事和都、录事,每一阶还都要先经守阙。
这个韩令史若运气好,有生之年兴许能做到主事,再往上就别指望了。
至于出职入流,完成由吏转官的身份跨越,若是本朝初立之时,朝廷不断开疆拓土,地方官员不足,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但随着百余年来文教日盛,凭科举入仕的“有出身”和荫补入仕的“杂出身”官员已遍及朝野,朝廷对吏员转官这类流外入仕者的限制就越来越苛刻。
元丰改制,罢流外铨,胥吏出职依所授文、武官阶不同,分归侍郎左选和殿前司掌管,诸县令、尉、簿皆不注流外人。
到如今,转官难度大、出职差还不算,关键是名额稀缺,即便是行事无忌的蔡太师,也不敢轻易给任何人承诺。
翻阅了几份文书后,心绪俞躁,何执中索性起身向窗户走去。
两个多月前,太阳中便现三颗黑子,也不知这么长时间过去,可有变化?
何执中推开窗,以墨水晶遮眼,抬头看向太阳,顿时惊呆。
……
《宋史》本纪第二十一,(政和二年)六月己丑,以资政殿学士余深为门下侍郎。乙卯,白虹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