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正的家是个双层建筑,位于盘据市中心的一个巨大无窗立方体建筑的外围。
马洛经由地下道通过一个个建筑物,终于嗅到发电厂静谧中的臭氧气息。
十五分钟内,马洛跟著向导,一言不发;没漏看了什么,也没乱碰些什么。最后,技正压低嗓音道:“看够了没?这种事情我不能够信任手下人。”
“你几时又信任过了?”马洛嘲弄道:“我看够了。”
回到办公室后,马洛思索道:“所有发电机都由你来管吗?”
“每一部都是。”技正洋洋得意。
“是你让它们正常运转?”
“没错!”
“要是坏了呢?”
技正愤然摇头:“不会坏的,永远不会。这些机器是做来恒久使用的。”
“永远是很长的时间。假设好了——”
“假设毫无意义的事极不科学。”
“好罢。假设我开枪把一个重要零件打烂呢?想来这些机器挡不住核子武器。假设我熔解了重要的接点、或是粉碎了某个石英管呢?”
“哼,那,”技正急怒攻心,咆哮道:“你就死定了!”
“是啊,我知道。”马洛吼回去:“可是发电机呢?你会修吗?”
“先生,”技正纵声长嗥:“咱们已经扯平,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现在给我滚!我什么也不欠你!”
马洛意含讥剌地一鞠躬,转身而去。
两天后他抵达远星号等待的地方,一道回极星去。
同样的两天后,技正的盾完蛋了,任他怎么苦恼咒骂,也没再亮起来。整整六个月以来,马洛头一次放松心情、剥光了衣服,仰卧在新居的日光浴室中,张开粗壮黝黑的双臂,收紧肌肉,然后完全放松。
身旁那人塞一枝雪茄到马洛嘴里,点燃后又替自己弄了一枝,说道:
“你工作过度了。也许该放个长假。”
“也许罢,祖尔,不过等拿到议会席次再说。我要得到那个席次,你得帮我。”
安柯·祖尔扬眉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了。第一,玩政治你算是个中老手;第二,苏特把你一脚踢出内阁,而这家伙宁愿瞎掉一只眼睛,也不肯让我踏进议会。你不怎么看好我,对吧?”
“没错。”前教育部长答道:“你是个史迈诺人。”
“法律没说不准啊。我不是受宗教教育的。”
“得了。歧视和偏见可不管什么法不法律的。你自己人——这个特乌尔,他的看法如何?他又怎么说?”
“早在一年前,他就说过要为我活动一个席次,”马洛轻描淡写道:
“不过我发展得太快,他已经不够看了。不够深沉,尖牙利嘴,喉大声粗——可是只有骚扰对手的价值,几乎不可能施展重击。我需要的是你。”
“乔忍·苏特是这个星球上最聪明的政治家,而他视你如寇雠。我不敢说比他更机伶,更别说他会重重打击、玩脏把戏。”
“我有钱。”
“有帮助。不过买除偏见要花很多钱——你这史迈诺痞子。”
“我有的是钱。”
“好罢,我研究看看。不过你别满脸堆欢、说什么我给了你很大鼓励之类废话。谁来了?”
马洛拉下嘴角:“乔忍·苏特本人,我想。他来早了,不过我了解;我已经推搪一个月了。听著,祖尔,到隔壁房里去,小声打开监视器,我要你听一听。”
他用赤脚一推,帮议员开了暗门,爬起来著上丝袍,将人造日光降到一般强度。
苏特进来时颇不自在;一脸正经的管家轻步退出,带上了门。
马洛系紧腰带,道:“随便坐,苏特。”
苏特嘴一咧,笑得阴晴不定。他选了张舒服椅子,却没让自己放轻松,坐在椅子边上说道:“首先你把条件开出来,我们好谈正事。”
“什么条件?”
“你要人哄才说吗?好罢,那,比方说,你在高丽尔做了些什么?你的报告不完整。”
“报告几个月前就给你了,那时候你挺满意的。”
“是,”苏特深思中用手指抹过前额:“但那之后你的活动变得引人注目,我们知道很多你做的事,马洛。我们清楚知道,你如何兴冲冲地新设了多少家工厂,花了多大一笔费用。还有你盖的这座宫殿,”
他冷眼环顾四周,却无心欣赏:“花的钱比我一年的薪水还多;你已经向基地上流社会展现了气派——非常可观而昂贵的气派。”
“那又怎样?除了证明你雇了能干的间谍以外,还有什么意义?”
“那表示你有了一年前所没有的大笔财富,可以有很多意义——譬如,和高丽尔做了笔好交易,而我们被蒙在鼓里。你那里来的这些钱?”
“亲爱的苏特,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告诉你吧。”
“倒没错。”
“我想你是不会的,这就是我所以要告诉你的原因。这些钱是直接由高丽尔国大统领的藏宝库里拿来的。”
苏特顿时瞠目结舌。
马洛笑著续道:“对你而言,不幸的是,这些钱的来路都很正当。我是行商长,赚来的钱呢,是用一些我能够供应的小小饰物交换而来的若干精铁和铬矿砂。根据和基地签订的小气合约,我得到利润的百分之五十;另外一半呢,在年底守法公民缴纳所得税的时候,又有一部份进了政府的口袋。”
“你报告里没提到什么贸易合同。”
“我也没提到早餐吃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