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的本意。”
“如果我告诉你,过去几周以来,我下了很大工夫研究这个问题,不会吓著你吧?”
“受宠若惊之至。有结论吗?”
“结论是需要一点纯粹推理,一点点常识。”
“譬如说?”
“譬如说,如果他预见了安纳克瑞昂的混乱,为何不把我们放在比较接近银河中心的其他星球?大家都知道,谢尔顿计诱川陀的公安委员下令在极星建立基地,但是理由何在?既然他能预见此地的交通线中断,孤立于银河之外,受强邻胁迫,为什么要把我们放在这里?尤其我们的孤立无助是由于缺乏金属,那是最重要的原因!再说如果他预见了这些事,为何不事先警告第一代移民好让他们准备?总好过干耗时间,就像你们现在所做的一样,等事到临头才开口。
还有别忘记这点。就算他那时可以预见我们的问题,我们现在一样可以看见;因此,如果他在那时可以预见解决方法,我们现在应该也能见到。毕竟谢尔顿又不是魔术师,没有什么脱困技俩是他能看见而我们不能的。”
“可是,哈丁,”法拉提醒道:“我们没看见。”
“你们没去尝试,一次也没试过!首先,你们完全拒绝相信有危机存在,然后你们把希望寄托在对皇帝的盲目崇拜之上,现在又转而寄望谢尔顿!从头到尾你们只是一成不变地仰赖权威和过去,从来不想倚靠自己。”
他的双拳陡地握起:“这是种不正常的心态!每当你的自由意志和权威对立质疑之时,第一个反射动作就是逃避。看起来你们似乎从不怀疑,以为皇帝一定比你有力量,谢尔顿一定比你更聪明。这是不对的,你没看出来吗?”
为了某些理由,没有人打算吭声。
哈丁续道:“不只是你们,整个银河都一样。皮忍听过多闻大人对科学研究的看法。多闻大人认为当个好考古学家的不二法门,乃是遍读古往大师的著作——而那些人数百年前便已作古。他还认为解决考古难题之道,在衡量不同权威的意见,而皮忍听了毫无异议。你们没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对头吗?”
他的声调彷佛在恳求。
但仍旧没有回答。他续道:“你们几个、以及极星上的半数人民是一样的差劲!干坐在这儿,把百科全书看作一切的一切,把科学的极致当作过往资料的汇整——那是重要没错,可是难道就没别的事好做了吗?世界在退化、在遗忘,没瞧见吗?边区失去了核能动力,仙女座丙的核能电厂因修护不当而熔毁,帝国首相却抱怨核工技师难求。怎么解决?训练新人吗?没有!他们反而限制核能!”
他再三质问:“没看出来吗?整个银河都出了问题,那是种怀旧崇拜,是一种退化,一池死水!”
他一个个看过其他人,而对方还以凝视。
法拉第一个回过神来:“神秘思想在此刻帮不上忙,让我们现实一点。谢尔顿能够利用简单的心理史学技术,寻得未来历史的走向;这点你否认吗?”
“不,当然不了。”哈丁叫道:“但我们不能靠他来解决问题。他最多只能指出问题所在,就算也有解决的方法,还得靠我们自己去做;他不能替我们做。”
亚特·福尔汉姆忽然开口:“你什么意思?‘指出问题’?我们知道问题何在。”
哈丁反面怒视叶某:“你自以为知道?你以为谢尔顿所关心的只有一个安纳克瑞昂?我不同意!版诉你们!各位,到目前为止,你们当中没有任何人、对事实真相有一丝半点的概念!”
“这么说你有概念罗?”皮忍恶声问道。
“没错!”哈丁跳起来掀开椅子,眼神冷酷:“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确定,就是整个形势暗流汹涌,实情远比我们讨论至今的任何事都要重大。你们扪心自问:为什么基地的第一代移民当中,除了阿路林以外,没有一个真正优秀的心理史学家?而他却极力避免让学生学到基本知识以外的东西。”
片刻沉默后,法拉道:“你说,为什么?”
“也许因为心理史学家能够很快掌握全局,而脱离谢尔顿的控制。于是乎我们只能跌跌撞撞,隐约看到一点事实,那正是谢尔顿所希望的。”
他厉声笑道:“再见了,各位!”
哈丁掉头大步迈出房门。
哈丁市长嚼著雪茄烟的屁股,没注意到烟已经烧完了。前一晚他没睡觉,而且直觉即将到来的当晚他也会睡不著。这点由双眼就可以明白看得出来。
他倦道:“都打点好了?”
“我想是的。”约翰·李[原文为y,很有趣的是,这里似乎也是一个中文名字的倒装,但与上文提到的l不同的是,这个名字并非标准的汉语拼音,考虑到外国人的姓氏也有lee的,这里仍然作为外国名字来翻译。]以掌支颚:“你觉得呢?”
“不算太坏。你知道,事情一定得大胆进行;就是说,不容许半点迟疑反顾。不能让他们有时间控制局势。一旦我们站上司令台,就要表现得像个天生的头子;而他们惯于服从,这是成功的根本。”
“要是理事会犹豫不决——”
“理事会?别理它。过了明天,他们在极星政治上的重要程度比不上一张破报纸。”
李缓缓颔首:“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任何行动来阻止我们。你说他们并不完全被蒙在鼓里。”
“法拉可能摸到一点边儿,有时候他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