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的日光从天边照在几人身上,烈王紫苏依偎在帝仲神裂之术的怀中,虚无冰凉的躯体一直在止不住的颤抖,仿佛是在极力克制某种深刻的情绪,但他的神色看起来却非常的冷淡,一路都没有再看云潇,直到出了厌泊岛他才回头望了一眼被黑焰彻底覆盖的流岛,略一思忖道:“紫苏,煌焰的情况不稳定,我还是先把你送到风冥那里去养伤,他的间隙之术无人能破,或许是眼下唯一安全的地方。”
紫苏偷偷看着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云潇,小声的道:“我倒是不要紧,她呢?”
帝仲顿了顿,千言万语最终只是化成冷淡的一句话,对云潇嘱咐道:“你先回去,辛摩不好对付,要是他受了伤,你还得照顾他。”
“哦。”云潇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也没有再询问厌泊岛到底发生了什么,默默的转身。
帝仲皱着眉头看着她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谨慎的往后退开,万般情绪在喉间翻涌,又被他不动声色强行压了下去,直到云潇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紫苏才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帝仲无奈的苦笑起来:“干嘛对她那么凶,人家好心千里迢迢来救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就算了,还要莫名其妙挨你一顿训,你把她凶的话都不敢说了,明明看见她就很开心,何必这么冷淡呢?”
“哼……”他低沉着眼眸,自言自语的回道,“那种掰断骨头还能笑呵呵和你说‘很快就会长出来’的家伙到底,哪里让人开心了?”
“可你就是很开心。”紫苏固执的反驳,帝仲只是摇头笑了笑,很快他就带着两人来到昆仑山下幽寂的雪谷,仿佛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外谷镜月之镜的屏障在三人踏入的一刹那悄然打开,随后脚下荡起墨色的间隙漩涡直接将人带到了内谷湖边,风冥一脸凝重的看着满身血污的紫苏,然后迟疑的望了一眼他们身边陌生的苏木,挑了挑眉头让风青依带着两人先去休息。
无言谷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所有的恩怨都被隔绝在镜月之镜外,蚩王依旧穿着那身墨色长衫坐在潋潋的湖边悠闲的喝着茶,沉默之下有太多的疑问无从开口。
雪原决战,虽然早就知道内中隐情,但他还是选择了冷眼旁观,直到奚辉的气息倏然消失,他紧抿着唇目光失焦的望着某个虚无的点,很久才被风青依担心的摇了摇肩膀,那一瞬间他的内心五味陈杂,不知是何种悲凉的情绪填满了全部的理智,他用力将面前的女子揽入怀中,数万年来第一次感到有泪水在眼眶止不住的晃动。
谁能想到上天界土崩瓦解的开端,竟然会是一座千年前就已经脱离了天空统治,坠天落海的孤岛呢?
在这之后的五年,他几乎失去了所有同修的消息,尤其是现在坐在他对面的帝仲,他被皇鸟带往了终焉之境,自此音讯全无,直到浮世屿的恶战落下帷幕,持续万年的原海冰封也随着双生心魔的死亡迎来解封,他终于再一次听到了帝仲的消息,然而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可置信,让他迷惘不解,更让他有无端的担心。
至少以他的推测,无论是神裂之术的帝仲,还是继承了他部分神力萧千夜,都不可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战胜远古黑龙。
即使心中疑惑重重,他还是默默选择了无动于衷,守着昆仑山下世外桃源般的无言谷,平静的渡过周而复始的每一天。
直到现在,帝仲坐在他面前,神裂之术的躯体清晰无比,那样震撼的神力涌动隐隐恢复了几分当年的神采,风冥上下打量着他,开门见山的问道:“浮世屿和葬龙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其中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之前我一直很疑惑,但今天看见你也就全都明白了,是凝时之术吧?”
帝仲咧了咧嘴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风冥敛起笑容,认真的道:“若说萧千夜是为了黑龙、破军,甚至是为了煌焰才不得以而为之,你又是怎么一回事?这种法术的后果你不会不清楚吧?”
帝仲微微一顿,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清冷的神色,毕竟是瞒不过自己的同修,叹道:“当时为了阻止潇儿,我们不得以只能用两生之术消磨了关于自己的记忆,但我太了解她了,就算拼尽全力将她推出命途,她也一定会重新回到轨迹里来,我只能断了所有的后路,毁掉真正的身体,其实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之所以还以这种方式活着,只是为了在凝时之术的恶果到来之时,最后能帮他一把。”
这么轻描淡写的回答让风冥的手无意识的收紧,问道:“你想怎么帮他?”
帝仲笑了笑,好像并不在意,随口说道:“虽然不能完全解决凝时之术带来的弊端,至少可以让他早一点醒过来,他确实因为我遭遇了很多无妄之灾。”
“那你呢?”风冥看着他,心中一紧,低道,“你会死的。”
“我早就死了。”帝仲摆摆手,沉默了片刻,“当年的决定是我有欠考虑,造成的后果也怪不了任何人,既然如此,我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去惦记皇鸟的火种?要不是我因私情起了贪念,澈皇不会被沉轩逼着现身,浮世屿也不至于遭逢入侵,看似一念之差,实则牵一发动全身,所以我如今想起这些事情,除了后悔,也想弥补些什么。”
“弥补?”风冥眼角轻轻一沉,眸中极快的闪过一丝阴郁,面色倒还是一片平静的说道,“她对你有愧疚,你对她也如此吗?”
他沉默着,这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