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生怕他唠叨,赶紧装模作样的点着头,立马扯开话题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昆仑山?”
飞琅也不想一上来就对她太过苛刻,微笑着回答:“大概三百多年前吧,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那时候是偶然路过,发觉下方有非常危险的瘟疫正在肆虐,我隐隐察觉到寒风里带着远古魔物的气息,出于本能下去查看情况,然后才发现昆仑之巅竟然有人类建立的门派,山下还有一处继承了西王母秘术的深谷……”
“啊……”云潇惊讶的发出一个音符,从床榻上跳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激动的接话,“是无言谷爆发内乱引起天池幻魃逃脱的那一次!那不是一般的瘟疫,是因为魔气影响而产生的寒疾,肆虐了好多年也害死了附近好多无辜的百姓,后来还是在上天界蚩王的插手下才联合昆仑派稳定了形势,可惜那时候幻魃并没有被完全的消灭,我娘……我是说我人类的娘,她就是被幻魃害死的。”
说到这里,云潇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颓然的坐在床榻上绞着手低声将那一场幻魃之灾告诉了飞琅,越说话神情就显得越哀伤难过,飞琅暗暗一惊,没想到这中间还有如此曲折危险的过往,自责的道:“当年我曾隐瞒身份去过昆仑派和那座深山雪谷,但我察觉到那只魔物来历不凡,似乎是西王母时期留下的女仙堕落成魔,我斟酌利弊之后,觉得那不是我能对付的对手,所以只是稍作提醒就离开了,想不到后来……后来会发生这种事情,殿下,请您原谅属下当年的过失,若非如此,您那位人类的母亲,或许……”
“不关你的事。”云潇连忙搀扶起飞琅,认真的道,“你不要动不动就对我行礼嘛,像飞鸢、飞渡那样就好了,我娘的事情牵扯到很多的恩怨,我也没有责怪过谁。”
飞琅的内心五味陈杂,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云潇叹了口气,踢着脚尖说道:“那一战我被蚩王设计陷害夺去了一只手臂,整只手的血肉都被那柄剑吞噬了,就剩了白骨,虽然不疼不痒还能自由活动,可是看起来怪吓人的,对了,我的手还是在溯皇的帮助下才恢复的!她的火焰留在那只手上,后来我意外被人杀了,也是她的火一直温暖着我,直到、直到……”
云潇蹙了一下眉,下意识的抬手用力按压着眉心,这一段的记忆变得格外模糊,有强烈的违和感不断的冒出来,短短数秒就让她满头冷汗沿着脸颊滴落下来,飞琅一惊,这些事情他虽然听说过,但现在的云潇记忆混乱,谁也不知道她记得的过去和真实的过往到底有多少误差,以至于他也不敢擅自开口,只能紧紧捏着手心焦急的等待着,过了一会,云潇甩了一下脑袋,立刻就有疲倦的神态显露出来,语调渐渐压低:“我也算因祸得福吧,人类的身体被杀死后,在溯皇的帮助下恢复了现在的身体,若非如此,我还受困在混血的束缚里,也没办法守护浮世屿。”
飞琅松了口气,多余的话他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云潇张着手臂直接躺了下去,抱着柔软的被褥把自己裹了起来,笑呵呵的道:“阿琅、阿琅,他们都是这么喊你的吧,以后我也喊你阿琅好不好?”
“都行。”飞琅随口回话,仿佛看到了年幼的澈皇,也是用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的语气说着一模一样的话,他不动声色的哽咽了一瞬,习惯性的想行礼的时候被云潇以更快的速度按住了肩膀,没等他抬头,训斥的声音就毫不客气的在耳畔响起:“不要这么拘束了,我叫云潇,不要再喊我‘殿下’了,这是命令。”
飞琅一时哑语,随即听见银铃般的笑声咯咯传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心情。
窗台上的火光悄然灭去,另一颗古树上,飞鸢捏着手心里的那团火光丢给萧千夜,玩笑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我说了阿琅是个很温柔的人,严厉也只是希望潇儿可以尽快担起皇鸟的责任,为了浮世屿的安宁稳定而努力,他才不是想甩脸色给下马威呢,你呀……你根本就是吃醋了,才一定要追过来看看吧?哈哈哈哈!”
那团火苗落在他的掌心,他一动不动看着火焰里云潇笑颜如花的脸,那些曾经最为惨痛的记忆也已经在两生之术的作用下无声无息的被篡改,他微微一笑,轻轻用力将火苗掐灭,最后扭头深深不舍的朝着那颗最高大的古树长久的看了一眼。
飞鸢尴尬的咳了一声,坐直身体问道:“接下来你要去哪?”
他握合手掌,感受着间隙内部古尘的状态,淡淡回答:“去下方冰封的原海等那只黑龙。”
飞鸢默默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他漫无目的的往四周张望,似乎是感觉到了一种深刻的不甘心,忽然从指间拉出一条细细的火线,趁着萧千夜分神之际悄然将线延伸到苍穹树海的下方,树林里荧绿色的灵体被他的气息搅动不约而同的汇聚过来,飞鸢故作漫不经心的跳起来拍了拍衣摆,随口说道:“那我送你出去吧,离开浮世屿之后,你就和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嗯……”他没有回头,目光一直落在树屋的方向,“多谢了。”
话音未落,萧千夜的眼眸赫然一沉,一只寄灵拖着细长的光尾从下方摇曳而出,一晃一飘莫名就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和这只寄灵大眼瞪小眼都是愣住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不等古尘从间隙里抽出,寄灵鬼魅的挪动一个眨眼的瞬间就落到了对面树屋里飞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