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夜起身往军阁走去,沥空剑安安静静,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然而他才走到军阁门口,目光立刻就被门上一直灰褐色的飞蛾吸引了——这只飞蛾的眼中透出淡淡的红光,仿佛是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
萧千夜没有打草惊蛇,他走进军阁内部,仔细检查,在他平时处理文牒的地方,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飞蛾。
他心下一惊,手上还是镇定自若的驱赶飞蛾,不动声色的在平时的位置上坐下,独自翻阅起桌上厚厚的文书。
难道是驭虫术吗?确实记得伽罗白教有这种神秘的术法,可以驱使毒虫侦查甚至暗杀,刚刚公孙晏提醒自己有东西跟着,应该就是说的这种不易察觉的小虫子吧?
会是白教的余孽吗?萧千夜不由得蹙眉沉思,不对,如果是白教的人,那么趁他每年在伽罗境内的时候伏击岂不是胜算更大?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潜入天域皇城,再潜入军阁来偷袭他吧?
飞垣上的驭虫术不止白教一家,但是各门派之间也略有差异,白教的驭虫使多半是操控周围的昆虫,而这只飞蛾则更像是人为养殖故意安放在他身边。
他放下手上的文书,直接起身离开了军阁,门口的空地上,禁军还在处理坍塌的比武台和观战台。
萧千夜仔细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不仅仅是军阁,隔壁的墨阁、镜阁门上也贴着这种小飞蛾,甚至在清扫出来的残渣废墟里,也停留着好多一样的飞蛾,它们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纹丝不动,大小、花纹也是如出一辙。
他暗暗提高了警惕,直接离开了内城,提前回了天征府。
果然,正门上也停了一只飞蛾,他默默推开门,目光一沉——回廊上一只,灯笼上两只,大门、窗户,青砖地面一起一共五十六只,全部都是带有驭虫之力飞蛾!
“太招摇了。”萧千夜终于冷冷开口,手上长剑顿时出手,剑风横扫而过,直接将那几十只飞蛾劈成两半。
他捡起地上飞蛾的尸体,神色凛然,那双红色的瞳孔还在微微闪烁,仿佛隔着飞蛾的眼睛有人在看着自己一般。
视线被隔断的一瞬间,摘星楼顶的星圣女冷笑着甩掉了手上那只母蛾,她重新又取出一个神龛,哆嗦着打开了上面的盖子,只见神龛正中央是一只母蚁,周围密密麻麻的爬着数万只小蚂蚁。
黑猫蹭的一下跳了上来,舔着主人的手,星圣女摸了摸沉睡的母蚁,最终还是重新盖上了神龛。
还不到时候啊……她煞费苦心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们,还不能在这种时候就轻易出手。
“阿姊?”另一边,天权帝的声音赫然响起,“那些飞蛾都打探到了些什么?”
星圣女摇摇头,黑猫说着话:“军阁、镜阁、墨阁,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天征府内有些难缠的术法,我几次远程操控虫子都被挡了下来,这次好不容易借着胧月的身体藏了几只进去,这么快又被军阁主发现,一剑全给砍了,哼,可惜了我精心养了三年的飞蛾,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果然还是不行嘛。”天权帝有些失望,黑猫赫然抬高了语气,“四弟,天征府一定是有问题的,你不要太护着明溪了,有他在没人敢动天征府。”
“哦。”天权帝淡淡的,波澜不惊,“阿姊,我早就说了我并不在意明溪想得到什么,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只要他不阻碍我,我就不会管他。”
“你太偏爱他了,溺爱不好的。”星圣女讥讽了一句,“这份慈爱,若是能稍微分给其他皇子一些,明溪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一手遮天了。”
“他配得上这份溺爱,因为他是温仪的孩子。”天权帝毫不掩饰,星圣女诺诺动了动嘴唇,竟无法反驳。
“好了,不提明溪了,阿姊可有观察到刚刚秋选上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天权帝言归正传,他的手边也放着今年的名册,又道,“煌焰,倒是个有些特殊的名字呢。”
星圣女用枯木假肢沾了些茶水,在地面上画出了一个星位,又在正中央点上了一大滴水珠,正色解释:“他临走时所用的术法,御风而行,光化消失,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上天界的武学,但具体是哪一位,我就不得而知了。”
天权帝冷漠的看着星圣女画的星位图,目光一点点严厉。
“这是帝星,是明氏皇朝以外的帝星,它甚至比明氏皇朝还要悠久,”星圣女歪咧着嘴,看着弟弟,继续沾着茶水在旁边点了两下,接道:“它有两颗很黯淡的辅星,呵呵……是两颗呢。”
“帝星来自何处?”天权帝终于严肃起来,星圣女低低念叨,“它仅仅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了,但如此古老的帝星,多半来自上天界吧。”
天权帝长长叹息,闭上了眼睛。
上天界真的可信吗?
未必。
夜王的目的无非是找到当年那只吞噬了他本体的凶兽穷奇,为此他还需要三魔协助恢复神力,如今他已经成功夺回海魔之力,却不继续乘胜追击,而是要自己稍安勿躁,然后忽然返回了上天界,甚至专门派了凤九卿过来修补镜月之镜的裂缝,夜王此举更像是有目的的拖延,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分心?
夜王和萧千夜曾在碧落海交过手,如今这个来历不明的煌焰也是借着秋选之名冲着萧千夜来的,上天界为什么会对军阁主如此关心?
天权帝凛然心惊——上天界和天征府之间难道还有其它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