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缘带着顾亦珏进入一处偏殿。
他瞥了一眼顾亦珏手中的包裹,说道,“请顾少爷先随宫人下去更衣。”
偏殿最里面有几间单独隔开的屋子,四名宫人引着顾亦珏进去,替他更衣。
顾亦珏换好礼服,一打开门就见沈君珏站在门口。
“殿……殿下……”还是头一次见玉柔公主如此打扮,顾亦珏忽地有些不敢看她。
沈君珏倒是十分大方地打量顾亦珏,这身礼服很衬他。
顾亦珏身形很高,又是将门出身,即便礼服加身也清晰可见肌肉线条,再腰封一束展现完美腰线。
宽肩窄腰神仙面,意气风发少年郎。
她最喜欢的,还是顾亦珏眼尾微挑的双眸,明亮清澈,没有京城中的算计与狡黠,时时刻刻充满自信。
“时辰差不多了,随我来吧。”沈君珏转身朝外走去,“沈缘和明月会留在这里等宫宴结束,从现在起,只有你陪在我身边了。”
偏殿就在意安殿西侧,意安殿正是此次设宴之所。
顾亦珏跟随沈君珏进了意安殿。
意安殿上首正中摆放着一张桌案,这是帝后的位置,其余桌案相对而放,分列意安殿两边。
这时不早了,殿内已有不少大臣落座,他们见玉柔公主身边跟着一从未见过的少年,纷纷看过来,好奇地打量他们。
以往玉柔公主参加宫宴,从未有人陪同,看那少年的装扮像是个有身份的,但京中各家子弟中没听说有这号人物。
莫非是之前传言中玉柔公主的新欢,诸位大臣纷纷议论起来,之前就听说玉柔公主在街上为他出气,看那少年的样貌不凡、神采奕奕,玉柔公主会看上他也是情理之中。
玉柔公主好像还给这位少年送了不少礼物,那户人家似乎是,燕王府……
“玄玉,你的位置在这。”沈君珏停在一张桌案前,说完身子一转,坐在旁边的位置,“我在这。”
宫宴座次以尊卑为准,一人一桌,依次落座。
沈君珏贵为公主,目前在京中的地位仅次于帝后,自然坐在上首。
但顾亦珏头上顶着燕王府的名号,其父又是镇北大将军,身份不低,这里没有其他王子皇孙,他有资格坐在沈君珏旁边。
沈君珏撑着下巴,一眨不眨顶着对面的空座。
顾亦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帝后下首左边的第一张桌子,按照规矩那里才应该是公主的位置。
之前听玉柔公主说,太子离京多年,现在皇族后裔中,玉柔公主身份最尊贵,所以这次宫宴她坐在下首右边第一个位置。
那么对面那个位置,是留给宾客的了。
这次宾客是狼王之子乌里木,玉柔公主最不想见到的人,难怪她眉目忧愁。
两人才坐下没多久,沈缘捧着托盘上来,托盘上摆着两只酒壶,他将酒壶分别放在沈君珏和顾亦珏的桌案上。
“这是……”顾亦珏注意到,其他的桌案上一直放有酒壶,唯独这两桌的酒壶是沈缘送来的。
玉柔公主参加宫宴还自带酒水?
“这是我府中酿的酒,之前两次请你品尝你都拒绝了。”沈君珏执起酒壶,侧过身子,抬高手腕倒出一条优美的的弧度,“你闻,是不是有股独到的清香。”
酒香微散在空气中,顾亦珏轻轻嗅了嗅,与之前在公主府中闻到的一样。
“的确一样。”顾亦珏颔首,“很香。”
“既然如此,借着这次宫宴喝两杯也无妨。”沈君珏凑近了些,“宫宴饮酒再正常不过了。”
“多谢殿下好意,我心领了。”看着沈君珏小有兴奋的模样,顾亦珏面带歉意,“恐怕让殿下扫兴。”
“如此美酒,如此美人,既然这位少年不领情,那我……”一身材高大健硕的男子突然站在两人桌案中间,他稍稍弯下腰,伸手去抓沈君珏手中的酒壶,“就代劳了。”
沈缘赶紧去拦那壮汉,但慢了一步,好在顾亦珏抢险一步将酒壶抢过来。
“你是……”他紧盯面前之人,不论从衣着还是发型来看,都不是北虞的人,“北漠的人。”
“乌里木!”沈君珏低呼一声,她紧握的拳头隐隐可见颤抖,“北荒之地,不懂礼数。”
她没想到乌里木突然出现在眼前,一下乱了手脚,方才一丝丝愉悦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她嫌弃地侧过脸,半分多余的目光都不给他。
“是北荒之地。”乌里木很坦然,完全没有气恼之意,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能打赢你们北虞就行。”
说完,甩开沈缘,带着他的使团坐到沈君珏对面。
顾亦珏一手拎着酒壶,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搭在桌案上,眼神凶狠死死盯着斜对面的乌里木。
顾家常年镇守边疆,抵御外敌使其职责之一,乌里木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下战书,但因为这里是接风宴,无法出手。
这番话,便成了无法反抗的屈辱。
更何况乌里木说的话全是事实,北虞确实打不过北漠。
乌里木坐下后,冲着顾亦珏的方向扬了扬拳头,气得顾亦珏咬紧牙根。
难怪玉柔公主这么不愿意见他,顾亦珏冷哼一声,白了一眼避开目光。
“缘缘,你先出去等着吧,记得将马车备好。”沈君珏低声吩咐沈缘,今日怕是得提早回府了,反正她来也是凑数的。
沈缘领命退下。
“殿下,如若实在勉强的话,就以身子不适为由,先回去吧。”顾亦珏低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