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没人，顾亦珏又退了出去，关好房门下楼，走在院子里的九曲桥上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顾亦珏盯着那人，借着月光看清他的身影，“天梁。”
他唤了一声。
天梁没吭声，三两步窜上前来，“我正要去前厅，跟我来。”
两人一进到前厅，就看到一脸严肃的店小二把门关好，他见天梁来了，赶紧上前，“可能是他们，一群人大概有十几人，刚刚路过。”
他们？
顾亦珏看向天梁。
天梁颔首，先是吩咐那个店伙计，“叫上一组人，准备出发，其余人守好客栈。”
吩咐完，冲着顾亦珏一歪脑袋，“今晚上就能查出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顾亦珏这下意识到，天梁说的“他们”，不是白天遇到的刺客，就是阻碍他们计划的那伙人。
两人带了些简便装备，便带着手下去追那伙人，跟着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那伙人转进一座山里。
山不高，但树林十分茂密，旁边还有条河流经过。
“这是孤山，不在官道旁，鲜少有人会过来。”天梁解释给顾亦珏听。
深更半夜十几个人骑马深入人迹罕至的山里，着实可疑。
顾亦珏和天梁小心翼翼跟上去，发现山中还有一个村落，这个村落十分隐蔽，借着树林和石壁的遮掩，在外面根本察觉不到。
十几人骑着马进了村里，村子内灯火通明，时常可以看到有人走来走去，还在搬运东西。
但是他们在村外，除了看到几个人影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顾亦珏环视一圈，这个村落在一个山坳里，四面都是山壁，唯有村口一条路可以出来。
他递了个眼神给天梁，天梁会意，两人偷偷摸摸朝村落侧翼摸去。
山壁上树荫密布，遮住了月光，不大看得清脚下的路，顾亦珏和天梁两人却如履平地。
转眼之前，两眼就摸到了村落侧翼的山壁，两人寻了个位置，正好可以监视村落里的一举一动。
“你说他们在搬运些什么？”顾亦珏盯着他们搬出来好几大袋麻布包，两人一抬，看上去很有分量。
天梁也注意到那些麻布包，“江州的黑市很发达，那些功名捐官都是通过黑市来的，这些应该也是要流通到黑市上去交易用的。”
江州黑市很庞大，不论你身份如何，只要准备足够的钱，就可以买想买的东西。
天梁又说道，“能用麻布包装运的东西，但若能到这种分量的无非两种东西，盐，或是……”
“粮食”
两人异口同声。
“你说，这些东西从哪来的，北虞还是南朝？”顾亦珏摸了摸下巴，“这里离南朝很近，漕运便利，可没战没灾的，为何要屯粮。”
天梁也想不明白，这也是他头一次发现这伙人搬运东西。
村落里的人大致搬了差不多三十袋麻布包，搬完之后，这些人都钻到屋子里去，没了踪影。
天梁移开目光，仔细搜索村道，虽是夜里，但他目力极佳，“没见到那些骑马的人，连马匹都不曾见到。”
顾亦珏颔首，“会不会村后还有一条路。”
这座村落虽然被山壁包围，但山谷狭长，村落的房屋分布狭长，村落后方没有点灯，黑乎乎的，又远，看不清。
顾亦珏脑袋一偏，“下去看看。”
天梁二话不说，跟着顾亦珏翻下山壁。
两人贴着山壁缓缓向下，并未借助任何绳索工具，身手如山猫一般灵活，结合山壁走向层层往下，借着树丛的掩护，两人很快落到地上。
天梁四处张望一番，“他们在外面接应我们，怕你那位殿下怀疑，天亮之前你得回去。”
天梁撕下一条衣摆，拍了拍顾亦珏的肩膀，递给他。
两人很有默契，顾亦珏接过布条遮住整张脸，一旁的天梁也准备好，两人对视一眼，比个手势，一同朝村尾摸去。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村落，现在安静得不行，静到连呼吸稍微重一点都能听见。
村子后方还堆了山一样的麻布包，摆了一溜，天梁拍了拍顾亦珏的肩膀，又指了指上面。
顾亦珏颔首，转身背过去，警惕四周。
天梁飞身落在麻布包的最上头，找了个方便的地方，扯开麻布包的封口，伸手一探，细小的颗粒感瞬间将指尖包围。
他抓了一把，在手里捏了捏，又去翻找其他麻布包，里面都是一样的东西，他攥了一把藏在手心，飞身落在顾亦珏身边。
“玄玉你看，都是粮食。”天梁将掌心的谷子尽数倒入顾亦珏的手心。
顾亦珏凑近嗅了嗅，蹙眉，又捏起两粒送入口中，“这不是北虞产的米，江州附近有这种米吗？”
天梁摇头，“这是南朝的粮。”
大致目测一起码有五十大袋，在他们监视的时候，还搬了差不多三十大袋。
光是他们今日看到的粮食，足够养活一小支军队。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南朝的粮。
顾亦珏脑袋一偏，两人改变方向，朝着村落更深处摸去。
村里每家每户亮着灯，每户人家都有院落，有的院落里对着不少方才那样的麻布包。
两人选了一处院子，翻过院子篱笆，偷偷摸摸溜到窗户底下。
天梁伸手在窗户纸上戳一个洞，朝里面张望。
屋子里点着灯，但不见有人。
天梁摇摇头，两人果断放弃这间屋子，翻进另一个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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