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鲁派宗桑的话说完之后,山路上对峙的双方人马,谁也没有接话,只能听到风穿过树林的声音。
王重阳缓缓开口说道:“贫道做惯了闲云野鹤,入朝的事不必再提。贫道修的是道,除非道祖赶人。否则,贫道是不想还俗的。
至于你们有些仇怨,是要说话解决,还是要比武解决,悉听尊便。”
加朗派的宗主桑可瓮声瓮气的说道:“王真人还请三思。今日我们必然要做成此事,若是王真人想要阻拦,只怕你的那座道观就保不住了。”
王重阳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贺远看王重阳不愿意在开口,他而换上了一个轻松的表情。
“几位大张旗鼓的来。想来是自认可以稳操胜券。可惜,你们大概忘了一件事。
桑可瞟了一眼,问道:“什么事?”
贺远:“举尕派的前车之鉴,你们给忘了。”
老僧普巴抬起眼皮看了看贺远。“施主的话是什么意思?”
贺远用略带神秘的语气说:“我听说,举尕派的大宗师失踪,门派没了宗师的庇佑。这才被你们几家合力灭掉。”
“胡扯!”
“胡说!”
“一派胡言!”
番僧人群中有几个忍不住开口喝骂。加朗派的宗主桑可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新鲁派的宗桑哼了一声,“妄言!”
贺远笑了笑说:“是真是假,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所说的前车之鉴,便是这个。没了大宗师坐镇,也就没人遮风挡雨了。这位普巴大师,想来是出自加朗派。大师不妨想一想,你跑来和王真人争斗。若是受了伤,或者出了什么事儿,还能照顾加朗派吗?若是没了你的照拂,加朗派派会不会落到和举尕派一样的下场。到时候,别家的宗派。比如说,这位法王的新鲁派,会不会放过嘴边的肥肉啊?”
贺远初逢强敌,心中难眠紧张,尽管知道避无可避,只能放胆迎敌。但是,很多思绪与利害关系没有理清楚。此时静下心来和对方说话,很多关系越想越明白。对方明显不是一路人,看似来势汹汹,可是,他们相互之间,绝不会介意把对方吞下去,壮大自己。
加朗派的桑可说道:“贺施主既然做行脚头陀打扮?当知佛门弟子需有口戒,你刚才的妄语,犯了好大的罪孽。”
“我只是不想你重蹈举尕派的覆辙。”贺远一边说,脸上的笑容渐渐露了出来。“诸位都在野外行走过,不妨看看那些大的猛兽。他们的厮杀拼搏都是去狩猎比自己弱小的动物。你几时见过,猛虎、狮子为了一点食物斗得你死我活?凡是聪明的猛兽,通常会避免与旗鼓相当的对手殊死搏斗。不外乎是怕受了伤,被强敌趁虚而入罢了。
普巴大师就不怕出纰漏吗?宗师自然是心胸宽广,不知桑可宗主是不是有这个担心?”
这个时候,新鲁派的法王反而不好说话。
桑可能够成为一派宗主,心胸自然是有的。他立刻说道:“任你舌绽莲花,却也逃不过今天的事情。你莫要外挑拨,加朗派与新鲁派交好已不是一天两天。”
贺远说:“再怎么好,终究不是一派。有时候,合成一派似乎也挺好的。”
桑可:“任由你说什么,今天也要为我的门人弟子讨个公道。”
贺远看了看他身后蠢蠢而动的一帮番僧,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人多势众,看起来挺吓人的,不过,你大概是忘了。你们人多,我一个人,看起来我吃亏。可是,只要我撒腿一跑,你们又有几个人能追得上我?大概,这位宗师能追的上。不过我诚心要逃,这位宗师,总要费些时日去追。天下间密教的道场寺庙不计其数,我随便找一家总能容身。
你们也别指望着,几座道观就能困住王真人,没了可以重盖。
真人,您说呢?”
王重阳笑着说:“身外之物而已。”
场面上,再次安静下来。
新鲁派的宗桑有心一声令下,让众人一拥而上,可是又怕这三人真的舍下脸面立刻逃走。到那时,茫茫大山,哪里去寻找三个人。真的被这三人鱼入大海,散落在各地的寺庙,可真的就大难临头了。
他与加朗派宗主桑可对了一个眼神,交换了意见。临来之前,他们在,京兆府呆了三天,就是商议对策。若是能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拿下对手,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能速胜,能够降服利用对手,也还可以。最坏的情况,就是前面的谋划都失败了,就要用江湖手段解决。这是最后的办法。不过,看到贺远似乎有舍下脸皮,死缠烂打的无赖办法。几个人身负门派重任,自然舍不得拿门派的前途来实验。尤其还要赌对方能不能放下架子这种事儿。
这种事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
新鲁派法王宗桑说道:“王真人是天下闻名的宗师,又得了天下第一的称呼,想来不会做这种事。贫僧也是久闻王真人大名。依我看,咱们不妨用江湖手段,来一次论法。
贵派三人,我教也出三人,比三场,定输赢。我教赢了,全真派从此不得过问江湖事。这位贺施主,我们要带回去。
贵派赢了,我们立刻退走,与这位贺施主的恩怨,再也不提。从此约束弟子,不得与全真教为敌。王真人,您看如何?”
贺远说道:“无论输赢,结果好像都是我吃亏呀,是你们的弟子作恶在先。”
加朗派宗主桑可看了一眼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