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蹲下身去打量眼前的裂渊,扔下一块石头下去,却迟迟没能听到回响。
他看向深渊的对面,距离这边至少有上百米的距离,很难想象在地底竟然会开裂出这样庞大的深渊,而尼伯龙根中的深渊,也很可能是无以言述的无尽深渊。
怎么办,难道回头,可是除此以外还有其他脱离尼伯龙根的通路吗,燕离咬牙思索着,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百鬼夜行般的嘶哑阴吼声。
他回过头,数以百计的死侍已经循着身后的火海追来,他们破开火幕,冲他们的方向一拥而上。
之前因为克莱特的存在,这些死去之物因为畏惧而躲了起来,而如今克莱特倒下了,他们也将随着尼伯龙根一同被埋葬。
但在这之前,不妨碍他们遵循着本能,追杀至此。
杀戮,吃食生者的本能。
燕离手中的钢刀砍破了刃,他只能拿起背再侧肩的黑棺,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在不知觉间无法抬起,于是他只能左手单手抓住黑棺的凹槽处,横向挥舞将几只率先冲来的死侍扫下深渊。
一旁的白争也抓着武士刀,守住左侧的狭路口,寸步不让。
火势渐渐的追了上来,这些浑身上下燃烧着炽火的怪物源源不断,死不绝,杀不完。
燕离手中的黑棺已经沾满了死侍身上的污秽物,单膝跪下,在他的关节处,一根枯黄灰败的骨刺深深的扎了进去,阻断了他的神经,使得只能无力的单膝跪下。
他望着数量丝毫没有减少的死侍,心中渐渐的绝望。
要这样死在这里了吗,真是窝囊,燕离不甘心的低头想着。
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和血腥安娜的交易也还没有完成,更何况自己死去后···那个住在自己心之荒漠的少女该怎么办?
她会和自己一起去死吗?真希望不是这样。
真可惜,自己没能实现对她的承诺。
燕离放下刀,在自己身体里点上霖君业火的火种,之后他将拜托白争给他灌输以太,催化火种的生长。
“我燕离,就算死在这灼烈的炙火中,也不可能死在你们这些肮脏···”燕离低声道,而话没完,他愣住了。
自己身体里的火种熄灭了。
就好像有什么住在自己的身体里家伙,挖出了他刚刚埋下的火种。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个女孩儿的背影。
“着火焰的花种真的很好看,谢谢你,燕离。”女孩儿挖出了火种,轻声道。
眼泪从燕离的眼角滑落。
“真窝囊啊。”他自嘲道,同时缓缓的站起身。“居然会想到去死···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没出息的人吗?”
燕离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扑来的百千死侍,将黑棺横在身前,目光坚毅。
“我才不会放弃,我一定要去救你!我还答应你要在那片荒漠种上你喜欢的绿草鲜花。”燕离嘶吼道,眼前的死侍潮可听不懂这些,他们跳起身,骸骨利爪挖向燕离的双眼。
“你们这些肮脏的畜生,给我···去死!”燕离怒吼道,喉咙中发出豁出全力的呐喊,高举石棺跃起砸向百千尸潮。
一旁的白争见这少年都豁出了一切,也一咬牙,拿着手中的钝刀,主动冲上前。
就连他背上的王致,竟然也缓了一口气,抽出了白争腰间的一柄短刀,试着帮他挡住背部。
三人面对汹涌的尸潮,如同三个可独挡万饶猛士,此刻怀着一腔孤勇,虽千万人,吾亦往矣,不思返复。
而就在他们与尸潮短兵相接的瞬间,深渊中巨大的巨影扶摇直上,带着万千细的镰鼬,如同万千道黑流,撞向死侍群。
死侍群陷入了混乱,这时燕离和白争才有空惊愕的抬头,看向头顶缓缓落下的巨大镰鼬,镰鼬女王就站在他们面前,快有两个人高的身躯向他们张开了怀抱。
这位镰鼬女王在告诉他们,她可以带他们飞跃过深渊,逃离这里。
两个人各自背了一个累赘,丝毫不犹豫的抓上了镰鼬女王的翅膀,骨骼,此刻这丑陋堪称恐怖的镰鼬女王在他们的眼中简直堪称摇桨希望方舟的女神。
“该死,这些东西太多了,不能让他们也上来。”白争看着扑在镰鼬背上的死侍,这些死侍每一爪下去只能在镰鼬女王的骨骼和仅有的些许血肉上留下极为浅淡的伤痕,但奈何太多了,每击下一只都会有另外的死侍扑上镰鼬女王的身体。
燕离一边踹下爬上来的死侍,一边却只能看着他们撕扯着镰鼬女王的相对脆弱的翅膀,让她无法起飞的同时,镰鼬女皇也发出了痛苦的惨嚎声。
而即使这样,这个镰鼬女皇竟然都不曾反击,似乎是因为她身体的一举一动,同样会伤害到身上的燕离等人。
这只巨大的镰鼬是他们此刻唯一的逃生希望,希望的方舟难道要在还没有起航就沉船?
“王致,你抓好这里。”正当燕离感到头疼的时候,一旁的白争却忽然对王致大声道,随后跳下了“方舟”。
“你干什么!白争!”王致看向白争,这个粗犷的汉子落地的同时也粗暴不耐的扯下几个在镰鼬女王身上的死侍。
他一个人将镰鼬女王周身的死侍当成垃圾一样清理干净后,抽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妈的,没完没了。”随手又踢开几个扑来的死侍,白争火机的火灭了好几次,这才终于成功给手中的软中华续上火。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白争!你还不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