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正午,空中没有一片云,没有一点风,天际间,似乎只剩下天空的那一轮烈日,炙烤着大地,所有的草木像都被晒焉了一样,提不起精神。
终于,烈日褪去了几分酷热,虽然依然会汗流满面,但徐徐而生的几丝微风,树枝的细微摆动,野草的微微发抖,还是让天地间的生物有了几丝活力。
官道旁,几株大树下的茶铺之中,对世间百态司空见惯的茶铺老掌柜,给茶棚里南来北往的客人上茶蒸饼,忙的不亦乐乎。
“刘兄,你可听说了,自从这夏日以来,忠义军将士是四处出击,河东自太原城以南,如今可都是忠义军的天下了。”
茶棚中两个中年汉子一边喝茶,一边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李兄,可不是吗!不止是河东,河北也是一样。自忠义军发动“夏季攻势”以来,打的番子屁滚尿流,还割了什么狗太子的脑袋。想起来真是爽快!”
自忠义军发动“夏季攻势”以来,一路势如破竹,恢复了半个河北,至于河东,则是太原以南的大片失地。
如今正是夏日里最热的时分,女真骑兵早就退去了北地休整,只留下军中的汉儿驻守一些城池,提心吊胆。
忠义军重新进入河东,攻城略地,所到之处汉儿们或逃或降,忠义军一举收复了太原府以南的河东之地。
忠义军大兵东进,迅速收复了河东县,一下子卡住了陕西和河东的咽喉。黎城大营也在招兵买马,短短几月,已经有了数万的新军。
“夏季攻势”,乃是宣抚司的军事规划,依靠天时恢复失地,到冬天时,两河大部基本收复,和女真人形成对峙之势。
女真人喜凉畏暑,秋冬用兵南侵,至春北还;忠义军则是利用女真人这点,在春夏之间,向沦陷区推进,宣抚招纳,军事不能及之地,也能行政治收复。
河东之地,经过众人一个多月的攻城略地,这河东路、太原城以南,已经尽归忠义军治下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忠义军既然据有了太原城和隆德府,又岂能让后方不稳,掣肘于侧?
宣抚司发动夏季攻势,报纸上大肆宣扬,两河百姓无人不晓,是以这茶铺中的刘李二人都知晓。
“刘兄,说起来可笑至极。朝廷把两河割让给了番子,王相公又从番子手里给夺了回来。皇帝不要咱们这些人,王相公心里有咱们这些苦命人。依我说,王相公干脆当皇帝算了!”
“就是就是!王相公要是当了皇帝,老百姓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说的是,吃酒,吃酒!”
两个人谈的高兴,老掌柜却是摇头苦笑。这河东才恢复了多少州县,忠义军才占了多大地方,就谈起好日子当皇帝了。
这世事,哪有这么容易。
“刘兄,你快看,官道上过来的是什么?”
忽然,李兄手指着南边的方向,大喊了起来。二人都站了起来,一起向南边的官道指去。
烟尘滚滚,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无数的宋兵铁骑沿着官道向前而来,气势迫人。
宋军铁骑迤逦而来,个个龙精虎猛,军容森严,队列整齐,旗帜上大大的“王”字清晰可见。
“是忠义军,是王相公的队伍!”
“是忠义军,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阵势!”
“难道说,王相公过来了?”
不单是刘李二人站了起来,茶棚里面所有的客人都站了起来,七嘴八舌,一起向南边看去。
茶铺掌柜也是吃了一惊,眼睛扫向了南边。
“相公,此次来河东,就地重游,是不是颇为感慨啊?”
坐在战马之上,尽管汗流浃背,马扩的兴致却是极高。
此次陪王松来河东,一来是安抚军心,鼓舞士气;二来是让百姓安心,增强民众的抗争信心;最后则是来看一下,自发动“夏季攻势”以来,河东的军事成果。
“马宣赞,你说,要是女真人倾国来攻,两河能经得住吗?”
王松也是感慨万千。时过境迁,以前自己是大宋朝廷的王相公,现在,自己名义上还是。只不过,这里已经是他的天地了。
“相公,女真人经不起那么大的伤亡。只是太原,大名府两座雄城,没有一二十万番子的尸体,就休想攻下来!”
旁边的杨再兴脸色黝黑,倒是信心十足。
“相公,杨再兴说的是。只要两河万众一心,三四百万百姓,数万将士,番子才多少人,双方至少是对峙之势。”
王松微微点了点头。马扩说的没错,自从府州一战后,女真人的嚣张气焰,那种攻无不克的气势,早已经不复存在。
看到官道旁茶棚里的百姓纷纷临道而立,向着大军挥手,而茶铺的掌柜,早已奉上了热茶汤饼,邀请将士们饮用。
箪食壶浆,这不正是王师所指吗?
忽然,骑士人群中一阵骚动,他们指指点点,王松心头一颤,抬头望去,远处巍峨的太原城在目。
太原城,我又回来了。
从城外干活回来,老王头发现城中骚乱一片,许多人泪流满面,号哭而行。就连城中的乞丐也是双眼潮湿,城中居民纷纷出了家门,向着正街的方向而去。
“顺子,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番子来攻城了吗?”
老王头疑惑不解,报纸上不是说,这一阵子忠义军攻城拔寨,恢复了河东不少地方,怎么百姓会如此悲伤,以至于痛哭流涕?
再说了,他从城外回来,也没有看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