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辅杀了董越,不等位于东面和北面的李傕、郭汜等人全军到达,就立刻西进。
不过这支军队人心不齐,纪律涣散,全靠军官的弹压才能保持不散伙。牛辅杀董越之后,为了提升士气给出的劫掠长安的许诺,更让这支军队土匪化。
行军的一天夜晚,有一批士卒不想给牛辅卖命,对军官的监视和镇压感到忍无可忍,其中一批原董越手下的士卒更是对牛辅杀人夺军非常不满。
当夜,大批士卒出逃。有人为了不被追兵斩杀,大喊“吕布来袭、徐荣来袭”之类,引得全军大乱。
一些士卒以为有敌人杀来,拿起武器在黑暗分不清敌我中见人就杀。少数将校为了能够看清敌情,紧急点火照明,不慎烧了军帐,整个大军很快陷入互相厮杀和完全混乱之中。
这个现象在后世有一个专有名词——炸营,在军队拉壮丁当兵、内部矛盾激烈、军官粗暴刑罚的情况下可能会出现。
一般是部分士卒,会铤而走险反抗军官或仇恨的人。古代夜盲症普遍,黑夜之中互相看不清彼此,更加剧了营中混乱。面对这种情况,需要军中将校保持镇静,全军不为所动,那么混乱不会扩散,很快就能平息。
不过,牛辅很明显不具备合格将帅的能力和判断,刚传来敌人袭击的呼喊,牛辅就带着胡赤儿等少数十几个亲信,携带珠宝快马逃跑了。
结果逃到半路,胡赤儿等人见财起意,杀掉牛辅抢夺财宝,投奔王允、吕布去了。
手握重兵的董卓之婿,就这样把两万大军彻底葬送。手下除了死于夜晚的大火和混战,少数向东投奔李傕、郭汜去了,大部分成为游兵散勇,更有甚者沦为盗匪,到处劫掠。
......
五日之后,长安的一所豪华院落之内,进行着一场关乎很多人性命的谈话。
一位老者说道:“你不应当一开始欺骗他们,说董卓的事是董卓一族的事,与他们无关。现在杀完了董卓一族,又反复无常,要诛杀他们,这么做可太草率了。”
另一个中年的声音说道:“翁叔,你真是糊涂了!董卓余孽那是一个都不能留,牛辅虽死,可还有李傕、郭汜等人,这等都是边军小人,难道汉家天下被武夫祸害的还不够吗!?”
“吾等士人先是被外戚、宦官所迫害,后来又出现了董卓这等豪强恶霸,以及蛾贼这些卑贱不知感恩的小人。天下因为他们才混乱,你却还要放过他的走狗,是何居心?!”
说话的两人,中年气盛的是诛灭董卓的大功臣——王允,当然也是现在朝廷中说一不二、生杀予夺一念间的魁首。
而另一位正在辩驳的,是已到古稀之年的太尉马日磾,字翁叔。论官职不在王允的司徒之下,但因为王允诛杀董卓获得声誉,在加上有吕布兵马相助,政权在谁手上不言而喻。
马日磾无奈,但又打起精神说道:“李傕、郭汜他们你非要杀,我也没法多说些什么,可是伯喈呢?蔡邕,蔡伯喈是大汉难得的旷世奇才,他在这乱世之中能够专心学问,渊博的学识让边鄙之人都敬佩万分,你为什么连他都不放过?”
王允反而更加愤怒地说道:“蔡邕!他是一个没骨气的文人!是我们士人的败类!因为董卓给了他那么一点假惺惺的好处,就为董贼叹息,不杀他不能正大汉士族风气!”
马日磾继续坚持,“伯喈是旷世的奇才,他见多识广,特别是对本朝的历史了解颇多,应当让他续写历史,写成一代重要的典籍。而且他忠诚孝顺的名声一向显著,实在没有理由杀了他,你再坚持只会丧失威望。”
王允说:“过去汉武帝没有杀掉司马迁,结果此贼写出毁谤我大汉的书,竟然还在流传!现在国家中途衰落,政权不稳固,不能让蔡邕这等奸邪谄媚的臣子,在幼主旁随意乱写。这既不能增益圣上的仁德,又令我们蒙受毁谤议论。”
“这......你怎能”
马日磾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还是不是他认识的王允了。
“我意已决,再有类似的言论者,包括他的学生,全都同罪。翁叔走好,不送。”
马日磾无奈,只得告退。出门后将王允的固执和威胁告诉众人,并且感叹道:“王允这是与天下为敌啊,边军将领他要诛杀干净、与吕布等人间生嫌隙、对太史公都嗤之以鼻、对感叹一下董卓的蔡邕,要赶尽杀绝。这王允的眼中不能容忍他人!”
有人怒道:“王允他和董卓有什么区别呢!”
马日磾想了想,说道:“不,还是有区别。董卓可以执政这么长时间才倒。而王允很快就把别人都作为敌人,有品德的人,是国家的纲纪;能够写著作,是国家的典籍。王允将纲纪与典籍都废弃,肯定不能长久的!”
蔡邕的名气在后世一点不比王允等人小,除了文学、书法造诣高超之外,还因为他有一个才华横溢,但命运凄惨的女儿——蔡琰,蔡昭姬(后因晋朝避讳司马昭之名,所以才被称为蔡文姬)。
董卓扶持汉献帝上位以后,初期迎合朝廷打击宦官的诉求,恢复三十年来的党锢之祸中被迫害官员的声誉,并且礼贤下士。
当时学者蔡邕名气很大,专注学术。董卓对蔡邕闻名已久,特意征召其入朝为官。一开始,蔡邕不同意,但董卓威胁道杀他全家。蔡邕这才硬着头皮上任,不过在短短三天之内董卓就给他连升数级至侍中。
当董卓被王允政变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