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同被赵学尔噎得不知如何反驳,而后强行否认:“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担心你错过一桩好姻缘。”
“哎,我与你说不清楚,叫你母亲来和你说。”他面色不愉地出了求安居。
遇到难办的事和得罪人的事就甩锅给别人,这是他常用的伎俩,赵学尔已经习以为常。
不一会儿,沈方人来了,她坐在了方才赵同坐的位置上,赵同则在门外偷听。
自赵学尔十八岁起,沈方人就开始操心她的婚事。
可惜赵学尔的眼光实在太高,这些年她相看的青年才俊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了,赵学尔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若是说赵学尔一直不成亲,是因为她选的的那些官家公子不好,可太子是皇帝的儿子,真龙之子,这世上可没有比他家世更好的人了。
这样的人赵学尔都不愿意嫁,可见她就是在故意刁难人。
于是,沈方人这些年在赵学尔婚事上积压的挫折和不满一下子全都爆发了。
沈方人十分不悦:“这桩亲事多少人求之不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学尔不疾不徐地回答:“孔圣人说‘昔三代明王,必敬妻子也。’”
“母亲,只有‘妻’和‘子’才受人尊敬,难道您要我去做那不受人尊敬的‘妾’吗?”
沈方人皱了皱眉,她是正室夫人,自然是看不起那些妾室偏房。
可她一想到被赵学尔戏耍了这么多年,便气不打一处来:“若是旁人,我定然不允。”
“但良娣是太子的妃妾,有品有级,将来连你父亲见面也要向你行礼,谁敢不尊敬你呢?”
“那些著书的圣人都死了上千年了,许多教条早已经不适用了,其中的话也不能尽信。”
赵同在门外欣慰地点了点头,刚才他就是被赵学尔用这个问题给难住的,所以他早给沈方人打了预防针。
沈方人与赵同不同,她又不必做官,也不必做君子,更不必不懂装懂,假惺惺地崇拜那些死了上千年的先贤圣人。
她根本不理会那些圣人说了什么话,及其粗鲁地把赵学尔给驳了回去。
赵学尔一听,心知沈方人是有备而来,她瞟了一眼门外,声音略高:“著书的圣人确实已经过世上千年了,难道书中的道理也过世了吗?”
“母亲,即使良娣有品级,也得在太子妃面前称‘妾’,您舍得我一进太子府的门,就低人一等?”
她前一句是对在门外偷听的赵同说的,后一句是对沈方人说的。
沈方人平时看孙媚都是斜着眼睛看,一想到赵学尔将来嫁给了李复书,也会被人看低,心中便顿时不舍。
“这我可我给你相看了这么多的青年才俊,你总是三挑四选的一个都不满意,若是太子你都不满意,那你还想嫁给什么人?”
赵学尔听出沈方人只是想让她尽早成亲,毕竟她的年纪确实不小了,至于让她嫁给谁,沈方人倒没什么要求。
看来母亲让她嫁给李复书的态度并不坚决嘛,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赵学尔撒着娇,向沈方人保证:“您放心,我又不是不成亲,就这一两年,我一定会成亲的,就在承州给您找一个乘龙快婿,好不好?”
沈方人不信:“你说得轻巧,平日里官夫人们的聚会你总是不去,不是在家里读书,就是去田间、坊市视察,纵然我家女儿出众,谁又知道呢?”
赵学尔道:“我托弗思帮我找啊,承平军中那么多铁血军人,个个儿都是男的,一定会有一个适合当您的女婿的。”
沈方人本来就只求赵学尔嫁人,至于嫁给谁,她倒没什么要求。
既然赵学尔这么不愿意嫁给李复书,再加上她是做正室夫人的,最是看不上那些偏方小妾,便也不再强求。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随你吧,反正你父亲也没答应这门亲事。”
赵同一直趴在门外偷听,听见沈方人这就妥协了,心中万分着急,竟然不顾体面直接冲了进来。
“太子身份尊贵,他相中了学尔,派吴舍人来探口风,实际不过是知会一声儿。若当真拒绝了太子,驳了他的面子,岂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赵学尔立刻反驳:“父亲不是说太子贤明吗?”
“您既然说了要与母亲商议,母亲舍不得我远嫁,要把我留在身边,贤明的太子又岂会因为妇人之仁而怪罪父亲、怪罪赵府?”
第二日中午,赵同约了吴自远在承州最好的酒楼吃饭,他订的是二楼的包间。
吴自远一边往楼上走,一边与赵同说笑:“赵刺史真是客气,府中厨子做的菜肴已经很是美味,何必到这酒楼来破费?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他知道赵同找他必然是要说李复书和赵学尔的婚事,而且在他看来,赵同必定是同意这门婚事的。
毕竟这天底下有谁敢拒绝这门婚事呢?
或者说有谁会不想要这门婚事呢?
他如今住在赵府,赵同若是要找他说话,不过是走两步路的事儿。
今天赵同特意把他约到外面来,想必是因为李复书也住在赵府,总不好当着新郎的面儿直接答应这门婚事,显得太不矜持了些。
或者赵同还要感谢一下他这个媒人,又或者是拜托他今后在京都的时候多照顾赵学尔一些。
总之,他以为赵同今日要与他说的必然是一桩喜事。
赵同的神色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