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力下了马车,在门房报上姓名:“太司农寺下牧监余力拜访孟将军,劳烦通传。”
虽然他心中不愿意相信,但圣旨已下,他已经不是太府少卿了。
若是再报太府少卿的名头,便是冒充朝廷官员了。
门房一听余力的来头,虽说官职不如他们家的将军,但好歹也是个官儿。便把余力恭恭敬敬地请到门房坐着,还奉了茶水,然后十分利索地进去通报,丝毫不敢懈怠。
余力看了看手中用粗瓷碗装着,飘着几大片茶叶的浑浊茶水,嫌弃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若他还是太府少卿,门房必定屁颠儿屁颠儿地把他请进客厅去好茶好水地招待着,哪里敢让他在门房喝着下人们喝的粗茶?
只是他心中生气,却不好跟这些门房计较,只得阴沉着脸等着门房去通报。
“下牧监!?”
孟廷惊讶道:“余力被贬了?怎么会?没听说他最近犯了什么事啊?”
自从孟夫人上次从宫中回来,他知道了赵学尔的态度,便再也不敢跟余力扯上关系。
但因着他身边还有余力送来的人,所以他对余力的事情一向十分上心。这些日子并未听闻余力有什么不妥,不知道余力为什么会突然被贬。
孟夫人却对余力被贬之事毫不意外:“管他犯没犯事,他得罪了皇后,难道还能有他的好日子过?”
一提起余力,她便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严小娘,便心中不快,狠狠地拧了一下孟廷的胳膊,道:“都怪你贪图严小娘美貌,竟然让我去皇后面前给余力说情。这下好了,也不知道皇后会不会怪罪我们。若是皇后恼了,把你也被连贬十级,只怕连个下牧监都混不上。”
孟夫人上次进宫,实在被赵学尔给吓得怕了,这些日子都不敢再提进宫的事情。
此时又见余力被贬,便以为是赵学尔的手笔。
想起前不久她还在赵学尔面前给余力说情,便忍不住心慌,害怕赵学尔也会如此对待孟廷。
太府少卿是从四品上,而羽林军中郎将才不过正四品下,若是孟廷也被连贬十级,到时候他们恐怕真的连余力也不如了。
孟廷此时也很是后悔,当初余力送他严小娘,他见严小娘貌美,又唱歌十分好听,仿若神仙妃子。想起自己能够拥有一个不输给皇帝妃子的小妾,便心中得意,满口答应了余力的请求。
谁知赵学尔竟然对余力如此不喜。
只是他既不敢继续与余力交好,也不敢得罪余力和郑妙音。
当时余力把严小娘送给他的时候,他满心欢喜。但自从他知道了赵学尔对余力的态度,严小娘便成了烫手的山芋,留也不是,扔也不是,只能好好儿的供在后院,敬而远之。
孟廷道:“那那我们怎么办?”
孟夫人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那个严小娘还回去,咱们再也不能跟余力来往了。”
当初孟廷为了让她接纳严小娘,在她面前大献殷勤。她当时心中有多高兴,后来见到孟廷宠爱严小娘的时候就有多恶心。
可惜她不但不能够把严小娘赶出家门,还得昧着良心在赵学尔面前替余力说好话,并且替孟廷做掩饰。
此时孟夫人能够光明正大地说把严小娘送赶出去的话,心里的那股畅快劲儿就别提了。
孟廷犹豫道:“可余力虽然被贬了官,但他身后还有郑婕妤。咱们若是把严小娘还了回去,必定得罪了余力和郑婕妤,到时候郑婕妤在皇上面前说点什么,哪里还有我的好果子吃?”
孟夫人却对郑妙音十分不屑:“不过一个妃妾而已,怎么比得过皇后?但看她连余力都保不住,便知道她不足为患。当初就是太把她当回事儿了,才得罪了皇后。”
孟夫人之前就是因为忌惮郑妙音,所以才到赵学尔面前为余力求情。
结果呢?
不但没有说服赵学尔放过余力,还得罪了赵学尔,真是两边不讨好。
而孟夫人之所以一定要站赵学尔,不但是因为她认为郑妙音不是赵学尔的对手,更因为严小娘是余力送的。一旦郑妙音比赵学尔还厉害,最后得势的还不是严小娘,又有她这个正室夫人什么好处?
所以就算外界都传郑妙音独宠宫中,她也不会舍赵学尔而投奔郑妙音。
余力在门房等了许久,往外探了好几回,都没有看到门房回来。
直到他焦急得忍不住暴走,才远远地看见那门房回来,而且门房后面似乎还跟着几个人。
余力以为是孟廷亲自来迎接他,欣喜地站起身来。
直到一行人走进,他看清了门房身后之人,脸色不由得渐渐凝住,原来跟在门房身后的人不是孟廷,而是严小娘和几个婆子。
那门房走到余力跟前道:“将军有事出严小娘孟府受用不起,现在物归原主,让余牧监领回去。”
余力脸色大变:“孟”
不等他说完,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把严小娘往前一推,再丢出几个包袱来,门房便迅速关上了孟府大门。
余力看着他眼前晃来晃去的门环,气得双眼发红。
孟廷怎么可能不在府中?
孟廷在不在府中,门房最清楚了,若是他不在府中,刚才门房就会告知他了,而不是特意进去通传。
定然是孟廷知道他被贬了官,不想见他,才推脱说不在府中,并且还把严小娘给退了回来。
他不由得在心中骂道,孟廷真是个小人,才知道他被贬了官,就换了一副嘴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