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日可是听藏夫人说了,想要买个江南的小蹄子,二百两都算少的,有那长得好又会吴语唱歌的小蹄子,动辄成千上万两银子呢。
今早看那严小娘的模样,比昨日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少女好多了,值不值成千上万两银子,孟夫人不知道,但二百两总归是买不来的。
余力现在是太府少卿,从四品上,官职比孟廷高不说,身后还有郑妙音撑腰,根本不需要借孟廷巴结赵学尔。
所以,他为什么要花大价钱送孟廷江南的小蹄子呢?
孟廷原本还因为严小娘的事情与孟夫人打哈哈,一提起余力送他美人儿的目的,便正色道:“听说余力说,皇后似乎对皇上升他太府少卿的事情不满,所以想让我忙他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
赵学尔曾经劝李复书把余力撤换下去,后来又让卫亦君派人看着余力,虽然都是秘密商量的,但当时他们身边都有伺候之人。
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总之赵学尔不满余力升太府少卿的事情,还是被余力知道了。
有赵学尔多次向李复书进言献策,并且被采纳实施的先例在,余力唯恐他好不容易才晋升为太府少卿,位子还没坐热乎,就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政务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尽管如此,他还是担心哪天又被打回原形,成天提心吊胆,日渐消瘦。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想找个到赵学尔面前帮他说说好话,让他彻底安心。
他之所以不找赵家人或者柳弗愠、卫亦君这两个同样从承州来的官员,而找孟廷的原因就是,孟廷与他一样,都是靠后宫的女人上位的。
只不过他们依靠的人不同,一个是当朝皇后,位高权重;一个只不过是三品婕妤,位卑言轻罢了。
他希望赵学尔在看到孟廷的时候,就能够想到有人也曾经因为她而官升数级,所以就不要抓着他的小辫子,五十步笑百步了。
不过他的这些心思自然不会对孟廷说就是了。
孟夫人担心道:“皇后对余力不满,你却收他送的美人儿,这不是在与皇后作对?”
为了不得罪余力和郑妙音,却得罪赵学尔,未免得不偿失了。
孟廷却毫不担心,还哈哈大笑道:“所以我们才要去劝劝皇后啊。一来皇上心仪郑婕妤,刚升了余力做太府少卿,皇后就要皇上撤换余力,这不是让皇上为难吗?但看皇上这么久了都没有撤换掉余力,就知道皇后执意要撤换余力的事情既不讨好,也没起到作用。”
“二来皇后之所以要皇上撤换余力,抛开余力是因为进献郑婕妤才得到晋升机会这个问题不说,皇后应该是因为担心余力才不配位或者德不配位。但看这些日子以来,余力做太府少卿做得也挺称职的,并没有被人发现什么错处,那皇后就也该放下心来了。而且既然皇上怎么也不同意撤换余力,皇后何不透露出一点善意来让他安心,也能得余力和郑婕妤的感激呢?”
在孟廷眼里,如今他和赵学尔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赵学尔好了,他便能好了。
所以尽管赵学尔并没有透露出招揽的意思,他仍然费心费力的为赵学尔谋划。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孟夫人也觉得孟廷说得有理,嗔怪道:“既然如此,你昨日为何不与我说?”
害得她与藏夫人昨日辛苦摘的莲蓬都掉地上不能用了,再加上她早上也气得狠了,不好这样去见赵学尔,今天便没有进宫。
孟廷道:“余力虽然与我说了这个事情,但我也不能凭他一面之词就答应他不是?总得要调查调查清楚,才能决定要不要帮这个忙。昨天在余府喝酒喝得晚了,我便想着今日去打听打听消息再做决议,所以昨晚就没有跟你说。”
孟夫人挑不出孟廷的错处,只好道:“也罢,那就等这几日我与藏夫人再去摘了莲蓬以后进宫不迟。”
纵然赵学尔待她亲近,她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总进宫,虽然余力的事情重要,但她答应了要帮藏夫人送莲蓬的事情也不能不办,便只好等两厢都准备好了再一起进宫了。
孟廷拦着孟夫人道:“这还不是随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孟夫人原本对孟廷弄了个江南小蹄子进府的事情十分不满,被他这么扯东扯西地胡乱说了一通,竟然也就原谅他了。
孟廷在心中好不自在,日后又可以娇妻美妾入怀,两不耽误了。
如今虽然已经入秋,但秋老虎仍然厉害得很。
今日宫中无甚大事,赵学尔看了一上午的书,眼睛有些乏了,便去御花园的湖边凉亭去歇晌。
她路上经过两三处院子,里面不是传来“铮铮铮”弹琵琶的声音,就是“咿咿呀呀”唱歌的声音,好不热闹。
赵学尔笑道:“天气这样炎热,她们倒都爱听这些吵吵闹闹的东西。”
如鱼笑道:“这可不是伶人们在表演,而是妃嫔们自己在练习。”
“哦?”
赵学尔奇怪道:“怎么她们竟然一起都喜欢上了弹琵琶和唱歌?而且声调还怪怪的。”
不为快言快语地道:“自然是因为皇上喜欢,她们也就都喜欢了呗。”
赵学尔了然,原来如此。
她笑道:“皇上最近喜欢听弹琵琶和唱歌?我倒不知道。”
如鱼道:“皇上不是喜欢听弹琵琶和唱歌,而是喜欢听郑婕妤弹琵琶和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