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理今年十三岁,申国刑法对刑事责任年龄的界定是已满十四周岁,也就是说,他现在处于免于负刑事责任的年龄段。
“我听我哥说,你今年刚十三岁。”司华悦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查理理的聪明尽在眼神中流露,太聪明的孩子都很敏感,尤其是像他这样的。
“我的情况特殊,所以……”
话还没说完,一阵嘀嘀响从他的衣服下传出,查理理单手伸入脖颈,掏出一条锁骨链。
链子上挂着一枚一块钱钢镚大小的金属牌,声音就是从这牌子里发出的。
“我必须得马上离开,不然我就出不去了。”查理理慌忙道别往外走。
司华悦和仲安妮紧跟其后,“你什么时候能再来?”
查理理个子矮腿也短,行走的步速自然没有个高腿长的两个女人快。
“我……不知道,回去后,我看一下他们有没有给我安排任务,如果有的话……”
对司华悦的这个问题,查理理有些难于回答。
“怎么?他们不仅关押你,还要剥削你的劳动力?”
司华悦有些恼火,这不仅是个孩子,还是个身体有疾病的孩子啊。
“没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我自己要求做的,我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查理理说。
司华悦看了眼仅到她肩膀位置的苍老小男孩,他懂事得让人心疼。
送到第二道门,查理理忙喊停,展示了下他的金属牌,说:“别送了,回头你们进不来这道门的。”
司华悦这才惊觉,原来他那金属牌的主要功用不仅仅是提示时间,而是用于进出这一道道的门。
看来,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这里的人对他还挺信任和宽容的。
看了眼仲安妮,查理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我能握下你的手吗?”
仲安妮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请求,忙向他伸出右手。
查理理却并没有握住她的手,而是伸出食指,在她的手背肌肤上摩挲了两下,极轻,极认真。
司华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隐约发现查理理苍白瘦削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血色。
“你的手没有你的眼睛好看。”查理理说完,逃也似的走进第二道门。
身后传来司华悦的声音,“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下次再来,不要这么拘束!”
仲安妮有些蒙圈,翻转了下自己的右手,像是问司华悦,又像是自问地来了句:“是吗?我怎么觉得挺好看的。”
查理理没有要求看司华悦的手,这让司华悦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嫉妒和吃醋的滋味,很奇妙。
听到仲安妮这么问,她直接打击道:“你的手跟重体力劳动的爷们似的,看看你的拳茧,硬得像石头。”
仲安妮一听不乐意了,抓起司华悦的手与她的手凑到一起比对,“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哼了声。
已经走远的查理理扭头看到这一幕,虽然不知道她们俩握着手干嘛,但司华悦刚才那句话,让他的眼神亮晶晶的。
朋友?于他而言,是一个多么陌生而又遥不可及的存在!
虽然台阶两侧的墙上有壁灯照明,但他依然习惯数着台阶往上走,这样感觉不那么累,这样感觉距离自己的“监室”没那么远。
只因为他腿短,加之骨质疏松,路走多了,第二天就会下不来床。
除了从地面到第一层的台阶是46层外,其他层之间的台阶数均为三十级一层。
一共六层,每一层里都住着等级不同、职业不同的人。
他们都是不能见光的人,他们都是身份高贵的死囚。
有的是从别的地方送来的,有的是虹路的已决犯。
他们曾经都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高级知识分子。
他们都是辜负了大家和小家精心栽培的人。
他们的余生就是将毕生所学贡献出来。
他们在这里的待遇很好,除了没有自由。
每一层的人都以为只有他们这一层,他们并不知道这里还有等级和职业的划分。
越往下,等级越高,头脑越发达,研究的项目越机密。
所以,住在一百零六级台阶那一层的监室里的查理理,属于中层人士。
他跟所有人不同,其他人都是住在钢化玻璃的透明监室里,只有他是住在一间像极了宿舍的监室。
据说这里当初是准备做监控室用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监控室改到了别的地方。
这里就被他捡了个漏,成了他一个人的小型科研室。
整个地下实验基地,除了顾子健、姜结实、巡逻武警和查理理外,没人知道这里一共有多少层,都分别是研究什么项目的。
查理理来这里已经四年多了,从进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余生将在这儿度过。
当然,他更清楚,他的余生听起来很久远,其实仅有几年,也或者几个月,更或者仅剩下一个明天。
他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制造机器人,需要的零部件和设备,他只需要罗列出详单让外面的武警呈给姜所长就行。
有时候很快就会运过来,有时候会等很长时间才能见到详单中的东西,有时候还会出现漏买的情况。
四年来,他制造的机器人很多,每一层里都有。
机器人的用途只有三种,服务于里面的科研人员,监督他们,震慑他们,必要时会攻击他们。
由于机器人上都装备着监控传感器,所以,他的工作又多了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