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哗愣愣作响。
纵然谢玉竭力地伸长了手,终究只能做到在梅长苏面前张牙舞爪。
梅长苏所站的位置,恰是其所不能及之地。
“梅长苏,我跟你何冤何仇,你因何害我至此!”谢玉疯狂咆哮,他最后的一丝生机被人掐灭了,他绝望了,绝望到想哭。
“呵呵,”梅长苏嗤笑道:“你为太子,我为誉王,同涉党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却问我何冤何仇,不觉得可笑吗?”
“谢侯爷,你若想活着,如今就只能靠我了。”梅长苏温和地看着谢玉。
“啊!”这是谢玉不甘的怒吼,他恨不得将梅长苏剥皮抽筋、削骨噬髓,可是……
“说吧,我该怎么做?”谢玉不得不妥协,因为他想活着。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一生功过是留给后人评说的,于他谢玉而言就想活在世间。
“我想知道,夏江为什么杀李重心。”梅长苏问。
“唉—当年赤焰军做大……”
谢玉开始诉说当年往事,继而牵扯出了赤焰军的旧案。
当时祁王有赤焰军主帅林燮这位‘舅舅’为后盾,朝堂之上各部官员,更是以他马首是瞻,而祁王甚至还提出了‘裁撤悬镜司’的提议。
虽然这项提议很快就被梁帝否决了,但这无异于是扎在夏江喉咙里的一根刺,而且还是致命的那一种。
祁王太过优秀,优秀到其他皇子全然黯淡无光的地步,若他活着必会继任皇位,届时自开国以来便有的悬镜司,将会毁在自己的手上。
为了保住祖宗基业,夏江做出了一个决定:搞死祁王。
作为梁帝最为之信赖的臣子,夏江惯会揣摩圣意,祁王在朝堂上的一呼百应,这无时无刻不让梁帝觉得,自己头上悬了一把‘弑君之剑’。
历史的教训是深刻的,梁帝彼时最害怕的就是祁王谋反。
所以夏江就在这个上面做文章,祁王的最大后盾是七万赤焰军,那就从他们开始入手。
夏江为此还拉上谢玉当盟友。
谢玉是个功利心极重的人,尤其是娶了长公主以后,在这个男高女低的时代,他却被人说成是因为仗着妻子是公主,所以才得来的地位,他急需证明自己。
他要证明给心爱的人看,我是个潜力股,我能成为你的依靠,你嫁给我是一生中最正确的,我比那宇文霖好上太多太多。
两人狼狈为奸后,夏江就找到了‘李重心’,他是个仿冒名人字画的高手,字迹能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那一封所谓的聂锋求救信,即是李重心仿冒的,梁帝看到后震怒,派谢玉带兵前去查看。
谢玉先是伏击了聂锋,然后上报朝廷说,是赤焰军主帅林燮杀了聂锋,他没能将人及时救出,梁帝自是想都不想,命谢玉剿灭赤焰军。
谢玉兵锋直指刚打完仗,几乎筋疲力尽的赤焰军主力,于那梅岭冤杀了七万忠魂。
于此同时,祁王因勾结赤焰军谋反一罪,被抓拿下狱,随着谢玉回京饮下了一杯毒酒,一代贤王自此陨落。
如此,因梁帝猜忌与忌惮,致使夏江仅用小小一封信,便终结了一个辉煌的时代。
至于李重心这个小人物,这么重要的人证,在写完求救信的当天,夏江便让谢玉安排卓鼎风去灭口了。
“唔—”在隔壁听罢谢玉的这番讲述,夏冬真想嚎啕大哭,但是她不能,她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可眼泪水却不停地往外流淌。
我夫君聂锋,死的太冤了。
“原来如此。”叶草听罢点了点头。
谢玉说的详尽,倒是知道了很多,当初所不知道的事,而听到这里,他也就再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叶草先梅长苏等人一步,离开了刑部大牢。
刚回府来,便见得院中摆满了礼物,大大小小的礼盒上都系着红绸。
“这是谁送来的?”叶草问一叶。
“是誉王殿下派人送来的,说是感谢宁国侯府相助。”一叶回答道,然后命人将这些礼物都搬去仓库。
都是些便宜货,都没资格让我们尊贵的公子看上一眼。
“誉王?呵呵,他现在应该很高兴吧,有他哭的时候。”叶草呵呵一笑,命人给他准备洗澡水。
从大牢那么肮脏的地方走出来,需要好好洗一洗。
还真是被叶草一语成谶,没两天梁帝便传旨,让靖王来统领巡防营,誉王当时就坐不住了,急忙去找梅长苏。
“苏先生,靖王最近冒的也太快了些,就像……”
“就像当年,陛下扶持誉王殿下你一样。我在此要先恭喜殿下了。”梅长苏气定神闲的,给誉王泡了一杯茶。
“哦?”
“陛下这些年来一直在维持朝中平衡,当年册封太子后不久,就开始扶持殿下你。现在扶持靖王,那岂不是说太子就要被废了。”
“如此,难道还不值得恭喜殿下吗?”梅长苏笑道。
誉王脑海当即就被太子被废,自己被册封太子的画面所填满,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欢欢喜喜地离开了苏宅。
不是誉王蠢笨,而是每个人思维都有局限性,谁都愿意看自己喜欢看到的事,而往往忽略了,这件事下面所潜藏的危机。
就比如那红袖招,在谢玉入狱的这段时间里,她们折损了大量人手。
安排进各个官员府上多年的成员,小妾也好,丫鬟也罢,接二连三的被拔除,竟还有叛逃的,以至于秦般若几乎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