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后。
咸阳王宫,麒麟大殿。
秦国早朝,群臣齐聚一堂,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来得齐。
嬴荡端坐上首,上下穿戴整齐,王冕玉佩,一样不少,腰间还挂着那一柄剑,清乱。
除腊祭外,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的庄重,正式。
秦王下首,群臣按官爵高低,分列两旁。
一边是以左相甘茂为首,一边是上将军向寿为首,其后,是樗里疾和司马错这两个国务大臣,后面还有九卿、大夫等一众秦国官吏,他们一直排到了大殿外面去了。
秦王身侧,还有两人,一个是身形高大的中书遏者令吒蹇,一个是秦王的侍卫白庆。
群臣已毕,大王进殿坐下,中书遏者令一声宣号,四位国务大臣还有九卿,尽皆落座,至于其他人,就站着了。
这是秦国一次正式的朝会。
中书遏者令吒蹇,吃了西乞翮好一顿鞭子,那次吓得狐人哭哭啼啼,另外两人直到现在都动弹不得,勾才最是倒霉,就因为这顿鞭子,丢了御府令这个肥差事,这才十日过去,吒蹇看起来,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这人身形魁梧,比之秦王,也只矮了一点点而已,体态修长,面色白净,容貌俊秀,这一身官服穿在身上,更是显得肩宽腰细,=可惜了,只是个宦官。
齐国和楚国使者前日就到了咸阳,在驿馆耽搁了七日,直到今天,秦王才有时间召见使臣。
听说楚国屈原倒还好,没有表现出着急的样子,反而还出城游历了几日,可这苏代就等的不耐烦了,他都已经连续四日在宫门口求见,可一直被嬴荡拖到了今日。
“宣齐国使臣苏代,楚国使臣屈原觐见吾王!”
嬴荡首肯,吒蹇一声宣号,传了出来。
群臣安静,俱是盯着门口。
屈原和苏代,一直要从王宫门口走过来。
这一路上,尽是秦军锐士,如此,则宣示国威。
如今,秦大胜五国,威震山东,臣子们个个都是趾高气昂,这些人来得这么齐,可不就是为了显摆吗?
他们这样一弄,搞得嬴荡都有些期待了,尤其是想看看,那个让自己学不好语文的诗人,到底是何模样。
进来了。
麒麟殿外,两个男子正联袂而来。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俊一丑,身上的衣物一黑一青。
穿黑衣服的,矮一些,胖一些,当然也丑陋一些,肤色白净,却有些油光满面,眼睛泛彩,却怎奈生得不大,其他地方倒也挑不出毛病,就是个中人之姿而已,比起嬴荡微微难看了那么一些而已,大家觉得丑,皆是因为旁边的那位,太好看了。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
姿态洒脱,丰神韵骨。
一身青衣,一头青丝,青衣垂地,青丝及腰,偏偏这种俊美之中,带着一股阳刚之气、一股倔强之气,一股锐气。
转眼间,群臣尽皆看向这美男子,身旁的一人,自然而然的被忽视了,这样嬴荡萌生了吾与城北徐公孰美这样的念头,唉,寡人长得太糙了些。
常说屈子貌美,那这美男子,就应该是屈原了吧。
“齐国外臣苏代,拜见大王!”
“楚国外臣屈原,拜见大王!”
两人纷纷行礼,嬴荡手一挥,中书遏者令紧接着一宣,两人起身。
秦王坐于上首,不语,群臣不语,苏代与屈原对视一眼,屈原率先踏出三步。
“世人皆说,秦王乃天神之姿,伟岸雄雄,外臣今日一观,确有其事也,外臣向秦王道贺,恭喜秦王,贺喜秦王!”
屈原拱手而道。
嬴荡神色有些古怪,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总是有语文课本上那句“帝高阳之苗裔兮”,这就是高阳帝的后裔,现在穿越两千年,作者就在面前。
“敢问屈子,何喜之有?”
站出来说话的这人,正是那老奉常嬴俍。
自秦王入秦,这正式朝会,还是第一次,许多人嬴荡都不认识,这老奉常倒是知道的。
老奉常嬴俍,秦国公族,算起来这辈分,樗里疾见了也要喊一声叔父,嬴荡见了,岂非要叫一声爷爷。
嬴俍在秦国公族中,地位不低,因为执掌宗庙祭祀,深得许多人的尊敬,此人一向是深居简出,似乎就只关心祭祀的事情,这次咸阳之乱,听说老奉常一直躲在府中,将近两月未出。
“秦国如何无喜,昔燕王领齐楚燕韩赵魏六国,共同谋秦,可没想到秦王深思远虑,早就算准了齐人目光短浅,不知这唇亡齿寒的道理,说动了齐王攻取宋国,此乃第一贺也。
后洛邑大战,不对,请秦王恕罪,是外臣口误,忘了从此世上再无洛邑,便只有洛阳之事,当时,五国联军在秦王手中,犹如蝼蚁,竟能灭四十万而擒燕王,此乃第二贺。
大战过后,大王又能审时度势,明察天下之势,作出了援宋而御齐的决策,此为第三贺也,秦国得此明主,外臣岂有不贺之理。”
好一个屈子,好一个嘴巴,真是能说会道。
这样夸寡人,寡人都听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在明面上夸寡人,暗地里贬低齐国,这是不想秦齐结盟了。
嬴荡还未答话,望向苏代。
只见苏代依旧是风轻云淡,面带笑意,能有这样的气度,怕是这能耐也不会小了。
“哈哈,屈子真是一番好说辞,壮哉我秦也,壮哉我王也,如此三贺,岂不是让苏子为难?”
老奉常笑问他。
“奉常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