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的王驾,既没有魏嗣的气派,也没有姬职的古朴端庄,但不管怎么说,要比赵雍的战车是强多了。
在秦惠文王时,韩王自觉,也是能够和秦国能一较高低的大国,从未觉得落人一等,甚至在秦惠文王派遣司马错攻取巴蜀时,反而最是担心韩国乘机攻打秦国,可这一切,在秦国攻取巴蜀之后,就都变了。
有了巴蜀千里沃野,汉中之地稳定,秦国一跃成为能与齐楚一较高低的大国。
到了如今,一场宜阳之战,秦国三阳制敌长廊,更是像折断了韩王的脊柱,让他平白无故就觉得,矮了人不少,后来他听姬职的话,以为五国联合攻秦,必定能够夺回宜阳,可谁知道,五十五万大军,居然是大败而归,还不是他韩国损失最大。
宜阳一战,与秦国就交战了半年之久,国内早已是不堪负重,这一场洛阳大战,去的时候有十万轻壮,可回来的时候,又能剩下多少呢。
韩王想着,怕是没有十年,是回不过元气了。
战国有七雄,秦王自不用说,剩下的诸王,又有哪一个不是心存大志之人,魏嗣能屈能伸,即位十年,秦国可从他手中占到便宜?
姬职君臣善谋,天下攻之,赵雍君臣自是不同说了,也非泛泛之辈,剩下的芈槐,其即位之时,就有变法之志,其后还担任过七国合纵长,从河西一路攻打到秦蓝田大营,真是丰功伟绩,齐王田辟疆,大兴稷下学宫,招揽贤才,攻破燕国,如今又灭了宋国,也当为人雄也。
数来数去,似就只有他韩仓一人,只想平平安安,老老实实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说完君王,再说能臣,韩国能有多少呢,就算是有,他也不识得,要说韩国也可变法图强,之前不是也变过了,还不是如今的这幅模样。
王车停住,韩王下来。
他今年刚过五十,照孔夫子之言,刚好是到知命的时候,知命的意思,不就是认命吗?
他不昏庸,也不无道,更是没有特别的嗜好,就只是无能为力而已。
国力不强,这几年反而下降。
韩仓的面容清瘦,颧骨突出,整个人显得更是消瘦,好在身形骨架高大,也能将身上的服饰撑起来。
两鬓斑白,面上布满了皱纹,嘴唇看起来也不似其他几位君王那般红润,似乎是这赵国的风太大了,他有些冷。
六国国君,几位都是正直壮年,唯有韩仓年岁最大。
“韩王不辞辛苦,远道而来,乃血盟之福,快快有请!”
先走上去的是姬职,今日,他对谁都是很热情。
可韩仓看到姬职,未必就有这么高兴了,因为他将韩国十万精锐的丧生的事情,都算在了姬职的头上,要不是因为他的游说,何必要与秦国为敌。
“寡人谢燕王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似乎没有过多的感情。
姬职神色微微一僵硬,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要是韩仓和他不对付,这会影响到他伐齐的大计。
他面上的笑容更胜了。
“韩王何须多礼,这结盟之后,我等诸国,也就不分你我了,孤听说韩王身体抱恙,便令人挑选了一些上好的药材,赠与韩王,更有美姬二十人,皆是懂得礼乐之道、医者之道,也俱是献给韩王,望韩王莫要推辞!”
有好处,何必要推辞,况且还是占姬职便宜。
想到这里,韩仓的神色终于是缓和了一些。
站在远处的赵魏国君是面面相觑,他们两个是聪明人,对于燕王的谋略,在他们的心中,或多或少,是能够知道几分的。
“那就多谢燕王了!”
韩仓再次谢过姬职,而这次语气就缓和多了。
等到和姬职说过,才和赵魏国君依次行过了礼。
“祭祀是正午,诸王这么早就来了,寡人本以为来了个早,没想到却是最后,看来不是寡人来的晚,而是诸王太早了吧!”
韩仓看了一眼日头,大概还有一个时辰了,看来诸王们心思都不少,凡事都赶到了前面,而他紧赶慢赶,还是赶不上人家。
韩国先王乃韩宣王,薨于七年前,那时候先王六十九岁,韩仓为长子,即位时都已经四十四岁了,可以说是大器晚成君王,从这件事情开始,他这就比别人慢了一步,似乎这一切,像是注定的。
“不错,不是韩王来得太晚,而是我等太早,不知对我血盟盟约,韩王可有异议?”
寒暄过后,魏嗣将众王拉入了正题,在得到了姬职和赵雍的首肯后,他已经就以血盟盟主来自处了。
血盟六国,赵燕为发起国,魏国是欣然赞同,魏国赞同,那卫国也会前往,燕国赞同,中山国必不会拒绝,就只剩下一个韩国了。
毕竟这血盟要对付可有秦国,而韩国与秦国乃是盟国,更有联姻之举,所以魏嗣是一定要考虑一下韩仓的意见了。
韩仓却没想过这么多,他只想着盟约细则,他来了,就代表韩国愿意入血盟,毕竟秦人不可信。
“其一乃守,其二乃互通大军,其三乃攻,那既然是攻,是先攻东,还是先攻西呢?”
对韩仓来说,这很重要。
守就是攻一则援五,互通大军就是为了行军方便,互相借道,务必令六国之军,在战时能汇成一国之军,其三乃攻,攻就是弱秦齐楚三强,其后血盟诸国,再行争霸天下。
燕赵的利益是齐国,韩的利益是齐国,魏国利益东西皆有,而又以秦国为重。
魏嗣无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