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怪物抓走了男孩的母亲。
坐在家中的冯马哭诉着这件事,大概在一年前,他跟自己母亲上山割草的时候,一个长着可怕牛头,眼睛外凸的怪物袭击了他们。
他非常的害怕,母亲为了保护他,将他推到了草丛中,从山坡上滚落,中途中他的脑袋不知道磕到了什么,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村子里,无论他怎么说,村里人不相信他的话,他们在山上搜寻了几天,但是并未见到他的母亲,和所谓的牛头怪物。
冯马的父亲上山找了很久,每天都在深夜才回来,坚持了一个月,他也放弃了寻找。但冯马没有放弃,他在老奶奶那里学写字,然后写下了一封信,用五枚鸡蛋的价钱让一位赶去城里做买卖的爷爷帮他寄给冒险者公会。
滚烫的茶水从炭黑色的水壶嘴中倒出,男孩双手提着大大的水壶,小心翼翼地给玲奈倒茶。玲奈静静地坐在屋子里,抬头看了看四周,木屋非常的简陋,两个房间只用了破门帘隔着。没有厨房,他们在客厅的中央挖了个坑,周围放了些石头做成篝火,然后将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那口大黑锅吊在半空,里面还有一些不大好看的饭菜。
“所以你的委托是找到那个怪物,还是找到你的母亲。”
玲奈喝了一口茶,她并不怕烫,但这茶苦涩的味道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两个都是。”
少年如实回答,他放下茶壶后,又拿出了夹子,那是两根烧黑的竹子,他用它来夹起一块黑色的石头,并将茶壶放在空位上加热,动作非常的娴熟。
玲奈将杯子放在了地上,她把手放在了两边的大腿上,抬起头看向冯马。
“这需要更高的价钱。”
她说出了少年第二害怕的话,他低下头,继续着手中的工作,想以此掩盖脸上不自信的模样。
“多少。”
“一百龙币,折算成公会币的话,大概一千七百元。”
听到这个价格,少年的脸色变得苦涩,他脸颊的肌肉绷紧,想必是在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
他出不起这个价钱,玲奈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家一无所有,没有值钱的东西,除了门旁放着的农具和那口大锅外,就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
“我……我现在拿不出,但是!”
说着,他哽咽了一下,一时半伙说不出话来。冯马立马转过身,擦去了眼泪,他大步走到了一个像是柜子一样,只用两根木板叠着的东西前,他趴在地上,把手伸到了里面,并掀起了里面的一块小石砖,随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布团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堆最不值钱的铜币。
“这是我攒到的钱,剩下的我一定会还给你,求您……求您相信我。”
他双手捧着前,并跪在了地上,玲奈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如果现在拒绝他的话,这个少年估计会奔溃吧。
忽然她的耳朵动了动,一个脚步声传来,随后便有人推开了半开的木门。玲奈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农夫,他脸上都是胡渣,此时正一只手抓着锄头,一只手按在木门上,气喘吁吁地扫了一眼屋内。
他看到玲奈了,但立马将视线放在冯马的身上。
“冯马!你回家做什么!为什么不去学堂!”
男人忽然大骂了起来,声音非常的大,并气汹汹地扔开锄头,拿起门旁的竹编,朝着冯马走去,冯马立马抬起头,一边后退一边大喊着说:“爹!她,她来帮我们找娘来了,冒险者公会啊!”
他还没说完,大腿便被狠狠抽了一下,这一下很疼,他整个人跳起来一下,但他的父亲抓住了他手臂,他没办法逃。
“说!说!说了多少遍了!你娘已经不在了!你就是!就是给我闹心!”
冯马的父亲一边吼,一边抽打他的儿子,后者眼睛里含着豆粒大的眼泪,但嘴巴却死死地咬着,怎么也不发出声,就站在那,像个木头一样。
噼噼啪啪的清脆响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大骂声,没人喜欢这种环境。
玲奈坐在一旁,微微皱起了眉头。
“去!回去学堂,只有认字了,你才能离开这座大山,去城里干活,你明不明白。”
冯马的父亲也咬着牙,他的脸都气红了,但他没有继续抽打自己的儿子,而是看了他几秒,随后脸色缓和了一下,可能那时内疚的脸色,玲奈不确定。
他弯下腰,一枚一枚地捡起地上的铜钱,将其装在左手上。
“对不起啊冒险者大人,实在是对不起,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他母亲去世给他的打击太大了,他接受不了,所以就编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都怪我。”
两父子很相似,说话的时候,他们都不敢抬起头看她的眼睛,他一直低头捡钱,语气也是一样的低下。
“没关系,我也只是路过罢了,而且我也不是冒险者。”
玲奈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向角落的少年,他看着自己,用一种接近于绝望的眼神,并摇了摇头。
“谢谢你们的的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哎,给您添麻烦,对不起了,您慢走。”
男子松了口气,玲奈朝着门外走去,忽然背后传来了冯马颤抖且沙哑的声音。
“我没有说谎。”
这是他竭尽所有力气说出的一句话,但依旧很小声,估计在屋子外就听不清的那种。
他的父亲回头瞪了他一眼,并没有骂他。
玲奈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