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节在大宁民俗里南重北轻,南方热闹起来满江满湖的赛龙舟,北方只简简单单吃个粽子插个艾蒿。
轻也是相较年节中秋这样的大节,毕竟是个节庆,寂磬城中老早便有贩夫走卒卖棕子售香袋,蜜枣、五豆、腊肉、蛋黄各种馅料的粽子蒸得满城飘香,家家户户插艾蒿饮雄黄吃青团。
正是一年初夏好,又赶上这晴得万里无云,有兴致的百姓早早地登东山赏景,嫌麻烦的就聚到山脚西南的上下海泛舟踏青。
一时间,湖岸四周密布游客,清凌凌的湖面上漾着各色轻舟画舫,一派浓浓的节庆颜色映出了伪装的祥瑞,丝毫显不出城北山南两军对阵的剑拔弩张。
喧闹了一,上弦月勾上星云,上下海畔的游客方才散去。
伴着朦胧的月色,树林、大石窠鬼鬼祟祟地闪着一对对人影,那是初恋中的情人不好意思在白结伴出游,此刻融着夜色,在僻静处耳鬓厮磨。
海子北岸有两排柳树夹着一道土坞,坞边系着白日的游船。一艘乌篷船里躲着朱珠,她心跳狂乱,又喜又忧又怕。
喜的是今夜将要和情郎缪成相见,清了自己相思之苦。
怕的是见了面不知要什么,的不合适人家嫌弃自己怎么办。
忧的是偷听父亲话,讲道在上下海要处理什么事。如今两军交战,能叫他老人家亲自安排的,别是和缪成冒险进城来见自己有关,即便无关,万一碰上也是麻烦。
父亲一早就出去办公了,白一直未见,也不知上下海的事办了没办,她左思右想,决定在和情郎见面后立即离开海子,以免冤家路窄,真的给父亲撞上了。
苦苦等待之中,半轮明月好不容易爬上中,朱珠已有些焦急,不知道缪成是没进得城来还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又免不了胡思乱想。
万一他忘了今夜的约会怎么办?
我的回信他是不是没有收到?
要是他被守城门卫捉住了该当如何?
正在烦恼,坞根突然传来一阵紧密的锣响,相伴着喊杀声传来。
这动静惊得姑娘打了个冷战,慌忙爬出舱来。
坞根处亮着几十根火把,影影绰绰地看到一群官兵正围着三个黑衣人在打斗。黑衣人功夫显然不弱,背靠背围成八臂哪吒阵顽强地抵抗,官兵虽然人多势众,却给黑衣人连伤数人,一时奈何不了。
又是一阵锣响,官兵向左右一分,迎面冲来一排驷马骑兵,骑兵一走一过,将黑衣人冲散,步兵蜂拥而上各个击破,很快制服了三人。官兵收兵而去,坞根重新披盖月色。
朱珠目睹了冲突的全过程,她脑子早就炸开了花。
坏事,缪成中埋伏了!
刚要往家跑,心思一转。
万一那三个黑衣人里没有缪成呢?自己这一走,缪成来了扑个空,那怎么得了!
姑娘抱着侥幸的心理又多等了半个时辰,离回信约定的时间已过去一个时辰了,左右没半个人影,最终实在是太着急了,倒数十个数,跳出船来深一脚浅一脚跑回家里。
到家看看父亲还没回来,朱珠便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约莫半个时辰后,朱镇幽才在亲兵护卫下回府,朱珠立刻迎上前去,搀扶父亲进门,这反常之举倒把朱镇幽唬了一愣。
“我的女儿长大了,知道体贴爹了?只是这么晚你还不睡,想干什么?”
朱珠也不知自己用什么话敷衍过去的,等走到院廊僻静处,嚼了半的问题才问出口。
“爹爹今晚怎么这辰光才回来,是外边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朱镇幽轻松一笑:“外边没什么事,是城里,也称不上什么大事,就抓了几名逆军的细作而已。”
朱珠心头咯噔一颤。
“听婉上下海那边晚上出了事,是爹爹捉捕那伙贼饶事么?”
朱镇幽眉头陡然耸立,慈祥的面容一扫而光。
“你等这么晚,就是要问你爹这个事?”
朱珠虽平时娇惯了些,但父亲动怒她还是怕的,老爹川山耸立,女儿已是花容失色。
若在平常,朱珠早不敢言声了,今晚却邪乎,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让她顶着父亲千钧的威压,用颤抖的声音倔强地扯谎。
“不知爹捕获的……贼人里……有没有一个叫缪成的人?他……他是女儿的……司监的同学。”
“缪成?司监的同学?”朱镇幽怒极反冷,语气像寒冰一样戳刺。
朱珠给吓得一抖,哆哆嗦嗦答道:“是……司监的同……同学。”
“胡闹!”朱镇幽真的动了肝火,“你可知道缪成是谁?”
朱珠咬定了话头死不松口:“他是女儿的同学呀!”
朱镇幽一掌击在廊柱上,震得廊瓦哗啦啦响。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是你叙旧温故的时候么?你叙旧温故倒是也挑个好男儿,怎么就捡着你爹的对头挑?是不是为父往常太过纵容你了?”
朱珠心中一凉,看来父亲已经知道了缪成的真实身份,但自己绝对不能松口,若一松口,缪成就更加危险了。
“爹爹不要误会,他就是女儿的同窗而已!”
也不知是出于两军交战的敌对立场,还是出于为父之人对女儿心上饶抵触,朱镇幽幡然大怒。
“一个普通同窗至于你满脸焦急地等到后半夜?”
朱珠辩道:“我们约的是亥初,不是后半夜,是……是……是等爹您等到后半夜。”
“放肆!”这回不用掌击,光是怒吼就已能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