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多了,也是可以咬死大象的。”
苟全义看着手边那个贴满了封印条的盒子,自言自语道。
看着看着,他看入神了,手不知不觉的放到了盒子上,陷入了一种迷幻的状态,一会儿是回忆,一会儿是遐想,正如他本人的心境一样。
时至今日,苟全义都感觉自己仿佛身在梦中。
他五十三岁,是一个老官僚,虽然在上位的角逐中失败了,但如今坐在汉昌四民大会会长这个位置上,他依然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权势。
像他这样一个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会信了那个人的鬼话,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且不说对付白予这种事情能不能成功。
就算成功了,又如何?成功了,他能获得好处吗?不能,他只有死路一条。
作为一个在宦海沉浮几十年的男人,这点判断能力,他还是有的。
但是他却做出了如小孩子一般天真的选择,他选择加入意图改变这个国家的一方,即便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改变能不能带来好的结果,即便他觉得这一切多半会以失败告终,即便他清楚,与白予为敌,必将给自己带来死亡。
“三十年的起伏,到头来,成了一个无脑的愣头青?呵哈哈哈。”
苟全义笑出了声,笑他自己,笑他的人生何其的可笑。
嘶啦,苟全义扯掉了一张封印条。
果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个男人在信中说过,封条不过是装饰物,仅仅是用来增加神秘感的,根本没什么作用,盒子里面的禁物只有打开盒子之后才会被解放。
他的官场人生所带来的圆滑世故,博弈手段,似乎也是如此,只是看似能够封住他内心的装饰物,实际上什么用都没有。
随手将封印条扔进火盆中,苟全义坐到了床上,他感觉今天会是一场一夜无梦的安稳觉。
次日一大早,饭厅中,苟全义正喝粥,一个年轻人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年轻人名叫荀晋卿,是他的远房子侄,是他最看好的后辈,也是他的心腹,因为觉得苟这个姓氏不好听,便改成了荀,如今作为他与那个组织之间的联络人。
“那边来信了。”
周边没有其他人,年轻人直接说道。
苟全义接过了未拆封的信,打开一看,信纸上只有一行字,五天后行动。
荀晋卿紧张又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叔叔,问道,“时间确定了?”
“嗯。”
苟全义应了一声。
荀晋卿脸上的紧张顿时化开,只剩兴奋。和已经开始步入老年,对一切都并不乐观的苟全义不同,作为年轻人的荀晋卿,觉得自己在干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而这件大事一定会成功,他自己也将成为青史留名的人。
兴奋过头的荀晋卿,隔了好半天,才想起还有一件要事。
“差点忘了,还要一件事。”说着,荀晋卿从包里拿出了一卷报纸,“这是今天早上的报纸,会长你看这篇文章。”
苟全义拿起了报纸,浏览起荀晋卿所指的那篇文章。
文章的开头,作者讲了一个笑话,一个拿法国人开涮的笑话。
因为世祖当年结盟法国的国策,所以法兰西算是大齐的国民最了解的欧洲国家,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唯一了解的欧洲国家。
所以这个笑话,还算是有些笑点。
但接下来,就不好笑了。
“在此,我要引用不久之前,一位先生提到的一个名词——资产阶级。”
“我在法国长大,据我所知,最近几十年,法国工人从资产阶级那里学会了人工节制生育:或者完全不生孩子,或者不多于两个。工人们极端贫困,以致很难或者根本不可能养活大的家庭。结果,法国的人口几乎没有增长。众所周知,在这个火枪与大炮的时代,打仗看的是谁人多。法国资产阶级感到兵员不足了。它大声疾呼:“民族要灭亡了!德意志人口增长比我们快!他们的士兵要比我们多!”即使参军的那些士兵,也是一年比一年糟糕,身材矮小,气力单薄。于是资产阶级“顿时慷慨起来”:亲自起来坚决主张为工人阶级进行某些改善,使之恢复一下元气,多生一些孩子。毕竟,如果把母鸡杀了,那它就再也不会生蛋了。”
“当然,这是法国人,愚蠢的法国人,对吧?在我大齐,不说别的地方,就说汉昌,一个男性工人平均能有一百二十块的月收入,一名纺织女工能有七八十的月收入,甚至还有保险。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根据笔者的调查和采访,并非是如此。”
“这样的收入,前提是要加入四民大会之下的互助会,想要加入互助会,前提是要缴纳一笔不菲的会费,贫困的人自然是交不起的,不过没关系,可以借贷,四民大会会为你担保,这笔钱慢慢还就是了,当然,每个月的保险费是必须交的,要不然你出了事故,可就麻烦了。如果光是这样,似乎也不错,但事情并非只是如此。”
“汉昌的工人平均每天的劳动时间,基本上都超过了四民大会与工厂承诺的十个小时,如果这样折算一下,汉昌的工人收入实际上是很低的。但各位知道吗,在雨丝的店里,一双连裤丝袜卖三块钱,但这是会员的价格,实际上在流通的市场上,一双连裤丝袜的价格往往要到五元。当然,汉昌代表不了大齐,毕竟,大齐还有很多地方比汉昌更加糟糕,是吧?”
“在此,我希望各位在嘲笑万里之外的法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