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而落,二人忽闪现于瑶池中央,木灵儿松开了拉着无殇的双手,向百级台阶看去。
台阶上,一路横瘫着散发煞气的白骨,皆是面目狰狞,一具尸骨便是一个门生,其肉身全无,留下的只是被鬼士食啃下的残骨,而身上的修士服早已破烂不堪,屡屡烧焦,木灵儿缠着双眸,隐忍着泪水,一步步向凤凰台走去。
只是每垂眸视看一分,便又想起躺于地上的白骨,曾经亦是在凉亭一起逗趣戏耍的师兄啊,昔日的欢声笑语,于木灵儿脑中形成一幅幅美好的图片,似是发生于昨日般,一一快闪而过。
正是如此,昔日的欢喜,更是与眼前的种种尸身寒骨形成强有力的对比,幕幕而至,狠狠地撞击着木灵儿微红的瞳目。
终于,木灵儿托着沉重的步伐,承受着心间的刺痛,走上了凤凰台,抬头而看,只见‘凤凰大殿’四个字已被烧得模糊不清,昔日的金光圣匾,如今烧得木框已是糜烂不堪,摇摇欲坠,不再辉煌,黯淡无光。
无殇站于木灵儿身后,看着眼前的煞冥残尸,满地鲜红一片,心口上顿时如火烧一般灼痛万分,而面具后的魔纹亦是灼热起来,隐发红光。
只见他凛冽着双眼而看,一手紧握过搐痛的心脏。
“郁狐倚风,此生,你我之间,必有一死!”
木灵儿刚想抬步走入,只听得嚓一声,木灵儿便意识自己脚下踩到物体,只当她垂眸而看,她一眼看出,脚下之物,便是尚之华手中灵器,上古檀木权杖,如今已是断开摔碎于地上,加上火苗的熏黑,竟与密林地上的干枝木柴一般,若不是细看,连她亦不知,它竟是权杖。
“尚爷爷!”
木灵儿速即蹲下身,拿起霖上的断木,捏紧入手心,瞬间泪眼婆娑,见她蹲身而下,无殇亦跟着俯下身来,陪于左右。
片刻,木灵儿瞳目一怔,而后抬头四处张望,终于,在一片尸骨中,木灵儿一眼便能辨出尚之华的残骨。
只见她快速起身,向某一方向冲去,无殇见此亦是紧跟于身后。
待她来至一处尸骨身前,只见她忽即双腿而跪,颤着双手向尚之华的尸骨摸去,木灵儿紧抓起尚之华尸骨上仅存的布衫,微红的泪眶溢满了水珠,最终伴随着她的一声叫喊,水珠跃出眼眶,如珍珠般滴落。
“尚爷爷。”
“灵儿。”
无殇紧蹙起了双眉,心痛地将木灵儿搂进怀中,听得她哽咽难过的抽泣声,他亦跟着难过,心下早已是万般不适。
良久,木灵儿抽泣的哽咽声才缓缓归于平淡,逐渐声止,只见她抬眸,眨着湿漉的眼蒲,“无殇哥哥,将尚爷爷的遗骸收起来罢,灵儿不能让尚爷爷无安身之地。”
无殇顿挫着眉目,抬起修长的手指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渍,薄唇开启。
“好。”
完,只见无殇于袖下拿出一白玉瓶子,轻然挥袖,流光闪过,瞬时,尚之华的尸骨便随着蓝色流光化为粉末渗入瓶中,待最后一丝骨末流进,无殇便即刻将瓶盖封好,二指施灵,以保其尸骸不腐。
收回二指后,便将它递予木灵儿身前,只见木灵儿紧握着瓶身,将它收回袖下。
片刻,木灵儿拭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后,便向东而看,而这东方,正是沉香阁所在。
无殇心知她所盼望的地方是何处,只见他蹙眉细叹一气,而后挽起木灵儿双手,骤然拂袖。
一道蓝光划过际,二人已站于沉香阁门前。
此时紧闭着的大门已是破碎不堪,似是用一指轻触,这大门亦会倒下,门上的镂空雕花已是‘千仓百孔’般不忍直视,趴覆于石阶上的皆是侍女的残骨,其中一淡绿色衣衫,便是茗月的尸骨。
木灵儿隐忍着眼底的殇痛,推门而入。
四根暗红色刻着凤凰浮雕的支柱,如今已成了黯黑的四根朽木,凌乱的陈设古木坍塌一片,满地零零碎碎的皆是花瓶瓷片,瓶中的泥土洒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兼夹着花草早已腐烂的枯体,糅合在一起,此刻正牢牢地黏于地上,不过是两月的光景,却似是长了百年的藓草。
唯独尚好的,是案桌上那一青灯玲珑盏,而看上去似是早已熄灭了许久,那一层油纸亦沾满了灰尘,却灯芯犹在。
看着眼前如此破烂萧瑟的沉香阁,看着高台上歪倒下的凤凰古椅,木灵儿的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般浅浅滑落,一时失声。
“阿娘,灵儿回来了,灵儿好想你。”
无殇亦是隐忍心下的悲痛,双手紧握过木灵儿双肩,将她慢慢拉近,让她轻靠于自己怀郑
呼,一阵大风吹起,随即一妇饶温情柔声响起。
“我的好灵儿,阿娘亦好想你啊!”
木灵儿速即从无殇怀中挣出,转身而看,只见寒碧一身流光而现,而身旁更是站着一男子,面容慈祥,温然带笑。
“爹的好女儿。”
一时,木灵儿的双目逐渐模糊,温热的雾水已在她眼上蒙上一层轻纱,待她眨着眼蒲,雾水化为水珠落下后,她才清晰地看见眼前二人,木灵儿心下猛然一怔,忽即一笑,而后迈步不顾一切地冲向寒碧,而寒碧更是敞开双手,一脸温笑,迎接着她心尖的至宝。
“爹爹,阿娘!”
木灵儿投入了寒碧怀中,用力地抱紧正闪着流光的寒碧,终于不再隐忍,放声大哭。
“阿娘,灵儿真的好难过,求求你不要再离开灵儿了!你回来吧!灵儿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