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白‘肆’字号牌——”
桑曲姝闻言,嘴角一抽,不仅她,其他参与选拔者顿时都指指点点,议论起来。
没成想,下试便对上那面具客的人会是她。
即便那面具客以着装掩饰并刻意回避,可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其实早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人对反常奇怪的事物都不会吝惜自己的想象力,在场的选手们很多都对面具客的身份私下进行了大胆的猜测。
有人从面具客佩戴的陈旧长剑出发,认为他极可能是早就蜚声江湖却始终难觅首尾的四大野剑豪之一;有人从面具客双手所缠的布条判断,他恐怕与注重拳术的八宗之一武威郡万里黄沙我师流大有渊源;更有人大胆推测,这面具客之所以遮面不示人,实是因为他正乃兴统帝身边近侍“御前四天王”中的一人,参与选拔会,定是作为潜伏者探查不为人知的秘密......总之莫衷一是、各自有理,使那面具客的身份显得愈加扑朔迷离。只是他们观点不同,坚持的一个原则却相同,即那面具客不管是谁,定然有着绝伦超群的实力。道理很简单,没有实力,戴个面具装什么大头蒜?
桑曲姝的看法和大部分人相似,她有着数十年的江湖经验,对危险的嗅觉本就比常人更敏锐。那面具客虽然一直不声不响的极为低调,但深藏若虚的道理她还是很清楚的。选拔场上危机四伏,谁敢保证这面具客不是想干那扮猪吃虎的把戏?
只可惜木已成舟,拿出来的木牌总不好再塞回箱里。纵然能,身为静女宗的大弟子,宗门的荣耀也决不允许她这么做。
“便宜了那野小子!”
桑曲姝不甘心地看了看路行云,故作淡然,转入人群之中。
虽说结果已定,路行云最后还是按照流程抽了木牌,并随即站到了甄少遥身畔。
“你以为占便宜了吗?”
石阶上,尉迟浮屠又开始陈述规章制度,然而路行云先听到身边有人朝自己低语,移目过去,甄少遥正仰面倨傲地看过来。
“你和我师父的账还没了结。师父的事,就由我来解决!”
路行云苦笑道:“已经有人替你师父打过了......”又道,“也罢,我看还是择机找你师父亲自交手便是。不然你们正光府弟子一个接一个轮番上阵,路某可吃不消。”
甄少遥龇牙怒目:“你瞧不起我?”
“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少耍贫嘴!”甄少遥强按怒火,“你出言不逊冒犯了我,就不替师父出手,我也有十足的理由让你懂得什么叫祸从口出!”
路行云无可奈何,只得拱拱手道:“奉陪到底。”
尉迟浮屠后来强调的,都是一些比试中双方需要恪守的规则及道义。不得不说,立身江湖的缁衣堂行事作风还是非常贴合江湖中人习惯的,像暗器、毒药、蛊术等胜之不武的招数都在禁止之列,而且严格规定,比试点到为止,绝不可伤人性命,违者虽胜不取。
这一系列流程走完,日晷上已近巳时。一百二十场比试,分十个擂台一日比完,时间仍然很紧张。尉迟浮屠一声令下,一众缁衣堂徒众们领着二百四十名参与比试的选手走小东城侧门,正式进入宫城内的擂台场地。
“为什么将擂台设在宫城腹地?”
“听说比试最后一轮,也就是上试,当今圣上会亲临观看,并亲手为最终胜出者授予金雀徽呢!”
“什么,还有这等事?那可得好好卖力!”
“......”
一路上,路行云听着队伍里持续不绝的小声议论。只是他并不特别在意什么“兴统帝”、“金雀徽”之类的,他现在无比的兴奋全都来自于对即将开始的比试的期待。
“这不同于江湖野斗,可是当着无数人正儿八经的较量!”
路行云一想到“正光府”三个沉甸甸的字,立刻血脉贲张。甄少遥想教训他,他又何尝不愿意与甄少遥比试。“教训”、“比试”,说法不同,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击败对手!
宫城正南应天门前的广场比小东城广场还大上数倍,路行云等选手们抵达时,十二座上铺浅红大毯、四角插桩、高出地面数尺的擂台以三行四列的秩序排布,规规矩矩、整整齐齐。
广场上并没有如预想中有很多旁观者在场,除了角落里站哨的一些卫兵外,擂台周围几乎空空荡荡,肃清任何闲杂人等。距离最近的殿宇建筑,亦只遥遥可见罢了。整个比试会场空阔萧索,虽说冷清,倒也相应显得厚重庄重。
“听传报,号牌相符的即刻上台比试,不可拖延,否则立即取消资格、逐出宫城。暂时无需比试的可自由走动观看。若有或明或暗扰乱比试秩序者,缁衣堂将依法擒拿逮捕,押进天牢候审!”
尉迟浮屠大马金刀,独坐位于十二座擂台当中那数丈高的雄伟望楼,居高临下把控全场情况。其余缁衣堂徒众则来回奔走呼喊,有些通报着规则条例、有些安排着比试场次。
路行云没轮上第一拨,可最开始的十二场比试里,就有桑曲姝与那面具客。毫无疑问,那里吸引了最多的目光,观战者层层叠叠,将他们所在的擂台围得水泄不通。路行云找到定淳,两人一起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