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沅真微微松了口气,去搬了把椅子过来。
燕沽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晚宁身上,看她那受用的模样,眼中的寒意加深。
小丫头今日一见他就浓浓的火药味,虽然表情掩饰的很好,眸中却寒意森森。
她对自己一向不客气,甚至有些无所顾忌。
可她对安孝真……
她就这么在意安孝真,这感情浓烈到他都闻到了。
真是让人不喜!
燕沽不动声色的整理着棋子,安孝真坐到弟弟摆到榻边的椅子上,也帮着整理棋盘,笑容温和的和燕沽搭话。
晚宁坐到燕沽对面,带着一脸顽劣的笑,“阿宁近来跟兄长们对弈,受益匪浅,燕大人可不要真的输给我哦!”
燕沽勾了勾唇角,这丫头又在装模作样,不知动的什么心思。
“哦?是吗?在下偶尔也想尝尝败局的滋味。”
这话说的狂妄,晚宁淡淡扫他一眼,“好说,我和大人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
燕沽在心里嗤笑一声,面上神色不变。修长的手指划过棋盘,认真的分拣棋子。
片刻后,棋盘理好。
晚宁毫不客气的执了黑子。燕沽也没在意,任由她先手。
晚宁低下头捏着棋子,神色冷凝。
一时间,气氛陡变,二人你来我往,棋盘上棋子纷落,下的极快。
安晴在一旁看的有些呆。她棋艺一般,在这上头也没下过什么工夫,就觉得这下棋的二人神色都很专注,水平似乎也相差无几。
安沅真看出了一丝不对,晚宁此时的棋路杂乱无章却又攻势迅猛,和燕沽这样的高手对弈,并不占便宜。
这下法并不是她一贯的棋风。
安沅真棋艺和安孝真差不多,他近来和晚宁对弈过几回,知道她的棋艺虽然算不上精湛,但也是极好的,今日这是在故意藏拙还是在……发泄不满?
未免过于气势汹汹了些。
燕沽一直严防死守,步步为营,看上去很快便能赢了。可他的神情没有一丝轻松,好看的眉微微拧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眼看棋局就是结束,此时离二人开局还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安孝真嘴角一直抿着笑,看着你来我往火药味十足的棋局,淡定无比,似乎一点儿没察觉到二人间的剑拔弩张。
又落下几子后,晚宁忽然冷哼一声,瞪了燕沽一眼,一挥衣袖,哗啦一下,把满盘棋子都朝燕沽推去……
冰凉的黑白棋子刹那间落了燕沽一身,还有几颗顽皮的直接蹦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接一声的脆响。
晚宁噘着嘴,怒气冲冲的起身,也不跟其他人行礼,直接甩门而去。
其余四人全愣住了,看着她愤然而去的身影,半天回不过神。
安晴和安沅真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输了一局棋,何至于发这么大脾气。
而且晚宁脾气一向很好,今日这般不留情面当众下脸子,实在古怪的厉害。
安孝真最先反应过来,看着她的背影呵呵笑道,“小妹还小,小孩子脾气,辞临你莫要怪她。”
安沅真和安晴也上前行礼赔罪,“还请燕大人原谅小妹失礼。”
燕沽低头看了眼落在紫色袍衫上乱七八糟的黑白棋子,脸色晦暗不明,呆坐良久,一动不动。
安沅真以为他对晚宁动了气,再次抱手欠身,“大人……”
刚开口就被燕沽抬手拦下。
燕沽缓缓起身,任由身上的棋子啪啪的落到地上,崩落的到处都是,屋里一片狼藉。
他抬眸看向安孝真,收敛神思,淡淡的道,“可惜了这一副好棋,改日我赔你一副新的。”
安孝真浅笑摇头,还没说话,燕沽已经一甩衣袖,出门离去了。
安沅真有些担忧的看向安孝真,“大哥,要不要……我去看看!”
“没事,辞临不是心胸狭窄的人,我身子不便,你去送送他吧!”安孝真还是一派淡定模样,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两个小孩子在闹脾气,无甚要紧。
安沅真犹豫了一下,径直朝燕沽追了出去。
安晴也从呆愣中回过神,出门传唤丫鬟进屋收拾残局,然后去追晚宁。
屋里,安孝真捡起一颗落在脚边的黑玉棋子,盯着上面的一道细小裂痕,悠悠叹息,“确实可惜了。”
…………
晚宁忽然从安孝真的院子里冲出来,把守在外头看景儿的四骨吓了一跳。
“主子,怎么了?”
晚宁冷声道,“没事!”然后长叹一声,恶狠狠的道,“今晚你去把慕荀叫过来!算了,回去再说!”
四骨一脸懵,她从来没见主子发这么大脾气。
“主子,咱们,回去?”
晚宁长出一口气,还没应答,忽然眼眸一闪,瞥见一袭紫色袍衫从她身侧划过。
燕沽冷着一张脸,从晚宁身边走过,一言不发,直挺挺越过去。
晚宁别过头,犹自生气的模样。
等燕沽走远,她才回头看过去,看那孤傲挺拔的背影,步伐重而快的离去,她的心终于微微松懈。
站在原地,久久未能挪动。
四骨面露古怪,她主子是不是和刚刚那位吵架了?俩人之间的气氛咋这么古怪!有点像闹别扭的两口子……
想到这里,四骨不由吐了吐舌头偷偷去看晚宁,见她还有些愣怔的站着,一直看向燕沽离去的方向似乎在想什么,心中越发疑惑。
她主子和燕大人之间好像发生了很多连她都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