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荀和霍染也算旧识。战场上的霍小将军就如他手里的那杆锋利的长枪一般,不苟言笑、冷静肃然、杀伐果决。
战场之外的霍小将军,他远远见过几回,一身鲜亮的铠甲,威武神气,但也不是今日这副模样。
这是在哪儿学的纨绔子弟做派?霍染被选进了羽林卫,颇受赏识,如今时常伴驾。
这是他选的路,还是姑娘给他选的。霍家那位老爷子肯定不会给霍染选这条路。他要的不过是霍染为他们霍家谋利。而霍染自己好不好,从不在他的考量。
霍家老爷子如今也转了性子了?怎么可能?
慕荀想到那位利益为先的霍家老爷子,心中轻蔑,收回目光,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保护慕晚宁身上。
刚刚的欢闹被霍染打断,雅间里已经静了下来。众人神色各异。
慕晚宁此刻有些心事重重。她今日出门可不是来嬉闹的。
可燕沽和邱贺现在何处?
她又能见到邱贺了吗?
再见面,她该和他说什么?
她想站到他面前,大大方方的唤他一声“小先生”。
可她不能。
她到底不是萧乐宁了。
而他也老了。他也有很多他要做的事。这些年,他四处授教、翻译古籍、开坛讲经,传扬儒家之学,传颂圣人之道……
她佩服的紧、也欣喜的紧。
这才是她的小先生。这才是他要做的事,也是他最想做的事。
所以她不和他相认,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萧乐宁早就死了。
过去的人不提也罢……
安沅真将霍染送走,刚刚回到雅间,恰好鼓点声起,窗外一片热闹喧腾。
曲清池上,十几艘龙舟蓄势待发,一颗颗五彩斑斓的龙头高昂着,似乎立即就能踏浪而去,遨游四海。
安五倚在栏杆上扬高声音啧啧赞到:“谢二,今年这龙舟赛的气势确实有些不同!”
谢二自豪的喊道:“这是自然,今年小爷势在必得!”
安五笑嚷道:“原来你们谢家也做赔钱的买卖啊!”
谢二白了安五一眼,不再搭理他。
此时鼓声震动、人声鼎沸,即便近在咫尺,说话也得用喊的。
慕晚宁也被安晴拉着凑到围栏前向外远眺。
今日天气很好。阳光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像铺洒了一层金色的细纱。池上龙舟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彩旗招展,穿着不同颜色但样式一致的汉子们,端端正正坐在龙舟里,手握船桨,等那一声发动的号角。
岸边围拢着拥挤的人群,在绿树、花丛、青池的掩映下构成了一幅热闹繁华的盛世景象。
鼓声越来越响,势气高涨,一声响亮的号角奏起,如利刃穿透云霄。
十几条龙舟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而出,带出一条条向后划开的水纹,让原本平静的水面也扬起了一层层波涛。
谢二和安五的欢呼声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
慕晚宁笑看着争先恐后、一往无前的龙舟们,以及那翻涌的人浪,震耳欲聋的击鼓声,心中也是波涛汹涌。
只有这样的盛世,才会有这般繁华热闹、人声鼎沸的景象。
这样的龙舟赛很有意思,她很喜欢。
慕荀静静站在慕晚宁身后,离了四五步远,也远远眺望着江面。
一场龙舟赛很快就结束了,红色旗帜的龙舟拿到了首位,鼓声乍歇,但周围的呼喊声却愈发高昂。
谢二兴奋的脸都有些红了,他高声叫嚷着什么,却听不真切。
想来那夺得首位的便是他们谢家的龙舟了。
不过片刻工夫,鼓点再起,第二场龙舟赛已经接着进行了。
此时,慕晚宁已经看够了热闹,不再去看池上,而是扫视着岸边的水榭花厅和几艘停靠在曲清池边的画舫。
邱贺在何处?
她怎么还找不到他!
一刻钟后,三场龙舟赛已经全部比完,十二小世家之一的孙家拿到魁首,谢家只拿到了第三。
谢二泄气的不行,趴在小机上半死不活。
安五也不揶揄他了,拉着他哄他吃酒,两人嘻嘻闹闹,一会儿谢二就恢复了精神。
龙舟赛已经结束,但江上的热闹却没有停歇。
龙舟周围挤满了观赏的人群,特别是谢家那花哨的龙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原本停靠在池边的画舫缓缓驶入池中,有华服的美人在画舫上翩翩起舞,远远看去,仿佛在水天之间舞动的仙子。
岸上的人潮也未散去,哄笑取闹着,赏着美景美人,几家酒楼茶馆都挤得满满当当,曲清池四处都是人满为患。
“今日有花魁大赛!”谢二此时又恢复了精神,贴着栏杆看着画舫里的美人喜道。
安五瞄了一眼,嗤笑的道:“有什么好看的,一群庸脂俗粉罢了!”
谢二对他那一股子酸味毫不在意,一把把安沅真拉过来道:“三哥,你看,那是月奴,是月奴!花色楼的头牌!”
安沅真笑问:“就是让你一掷千金的那位月娘子?”
谢二心虚的撇了眼安晴,推着安沅真道:“什么一掷千金,那都是逢场作戏!我哪儿是那种人!三哥,你还不知道我?”
安沅真笑意渐浓,用折扇敲了一下谢二的脑袋,戏谑道:“嗯,我知道你不好美色。你只想喜欢赏美人!爱美之心罢了!”
谢二又瞄了一眼安晴,有些急了,“三哥,你别胡说!我哪里喜欢了?都是出门应酬,不得